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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孔道辅和司谏范仲淹,因为率部下官员伏閤请对,骇动中外,分别被免职改为知泰州和睦州,其他参与的官员各罚铜二十斤。

此时谏院地位不高,范仲淹倒还罢了,御史中丞却地位尊崇,卸任时必然要上殿当面告辞,之前绝无像孔道辅这样直接一道敕命就被赶出京城。御史大夫官位太高,向来是不实任除授的,御史台的长官实际就是御史中丞。作为宪台长官,御史中丞此时又称为“独座”,早朝上殿的时候,包括宰执亲王都是站着的,惟有御史中丞与百官相对,单独设有一把交椅,监督百官,坐着议事。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御史中丞独特的地位。

孔道辅以御史中丞之尊,被一道敕命逐出京城,而且是由内侍押着立即出城,连跟皇帝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这极具侮辱性的处置,使吕夷简从此与台谏结下了深仇大恨。

昨夜把台谏官员支走,吕夷简立即面奏,与皇上赵祯定下了驱逐台谏长官孔道辅和范仲淹,强力压制台谏官员的基调。当夜行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这件事情吕夷简做得太粗暴,太过决绝,或许在骨子里,吕夷简根本就瞧不起这些动不动就想弄出轰动天下的大新闻来的言官。帝王无错,有错也是大臣背锅,而且敕命本来就出自中书,这件事情的后果要由吕夷简来扛,他也确实扛了。

废郭皇后,领导台谏抗争的是孔道辅,受打击最大的也是孔道辅。但当时的吕夷简没有想到的是,地位低很多的谏官首领范仲淹,会在后来成为他最强硬的对手,并在一次又一次的对抗中,仇怨越结越深。这仇怨深到后来两人曾经一笑泯恩仇,范仲淹的子孙却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吕夷简。

徐平并不知道这些,他在家里主持“交年”的一些仪式,最主要的是祭灶。此时祭灶与后世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惟有仪式更加隆重,还要请和尚道士念经。

等到中午林素娘带着翠儿回到城外府第,说起昨夜发生的事,犹自愤愤不平。

徐平听了勃然大怒,匆匆处理了家事,便骑马赶往城里。

到了城门处,徐平让随行的孙七郎找到监城官,取了自己昨夜出城的记录,并让监城门的官吏写了书状,画了押,带着径奔宫城。

到了下午,闲一些的衙门已经有官员开始离开,更由于今天台谏官员的大震动,各个衙门显得更加热闹。

以台谏和馆阁职事官员为主,群情激昂,纷纷赶着回家写奏章。宰相如此肆无忌惮地压制言官,以后朝堂里还不成了一言堂?

虽然各人关注重点不同,但主要都在三件事上,一是继续争皇后不当废,二是贬责台谏官员非出圣意,是宰执大臣蛊惑,再一个就是自今以后不许伏閤请对,非国家之福。

徐平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的前世根本没有台谏言官的概念,也没有为他们辨解的觉悟,他今天来就是找昨天晚上到自己家里闹事的几个人的。

谏院在天圣末年才设置,以原门下省为自己的衙门,以前没地方上班的谏官才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此时还处于草创阶段,本来也没几个人。司谏范仲淹一去,新的长官还没有着落,此时谏院之长为知谏院孙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