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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大的不同,是吕夷简说到底是位官僚,虽然有做事的才干,骨子里还是官僚习性。吕夷简地位的稳固,更多是私植党羽,玩弄权术。这样做的不一定就是奸臣,因为吕夷简虽然把持朝政,但却没有因私害公,中间的尺度他还是把握住的。

王曾则是传统的文人士大夫,没有私党,以公心办事,因为能力提携同僚下级。这也没有什么,宋朝从来不缺这种人,而且徐平的同龄人中这种人还特别多。王曾跟那些人最大的不同是他虽然是这种人,但从来不靠自己的一张嘴,而是自己实实在在的能力。实际上王曾之后他的同类人就很少有人有这种政治能力了,而只靠一张嘴一枝笔从政。

王曾不植私党,而天下士大夫仰望,朝堂之中的拥护者绝不下于吕夷简。

依徐平的性格,更愿意与吕夷简打交道,公事公办,私事大家各不相干。王曾给人的压力太大,虽然他的性格很和善,但在政治上一板一眼的习惯让人很受拘束。

看着天边的斜阳徐平摇了摇头,为官从政,哪有事事如意的道理?且一步一步走吧。

明天十八不上朝,后天十九开始冬至七天长假。虽然长假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都不休务,还要到三司衙门视事,但这个时候谁还有办事的心思?自然都是各种准备,呼朋唤友准备游玩饮宴,有的衙门还会用公使钱吃喝一顿。

说起来在朝为官最不习惯的就是公使钱一下子少了很多,虽然各种官职补贴比在地方多了不少,但实际收入就少得多了。徐平家里不缺钱,但他也没道理自己花钱在公务应酬上,京城里的衙门人情味就比地方淡得多。倒是不同衙门的人,只要情趣相投,互相之间可以请客饮宴,交际范围比地方大了许多。

趁着冬至长假,徐平要把家搬到城外去,虽然新家还没有完全建好,但已经可以住人了。父母住在那里,照看着也省了徐平天天向城外跑。

新家的门匾徐平都已经制好了,“永宁侯府”四个大字,蔡襄写的。这也只能怪徐平欣赏水平有限,只知道这个时候在后世知名的大书法家里有一个蔡襄,但凡是什么重要的文字都去托蔡襄写,润笔的钱都送给了他不少。

到了二十这一天,天气一下又冷了下来,北风并不大,但刮在脸上像刀割的一样,一下就把脸吹得硬邦邦的。

徐平出了家门,刘小乙牵过马来,徐平上马,哈了哈手,提马向城外行去。

父母和林素娘前两天就搬到新家去了,今天休假,才举行乔迁大喜的庆祝。现在也是朝里高官了,这种大喜的日子,免不了会有同僚属下来道喜,送礼什么的免不了。甚至还有各大商行,对徐平这种有直接利害关系的高官,也得过来表示心意。

徐平跟这个朝代其他的官员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家里不缺钱,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不缺,而是真的不缺。他现在就是没时间,等到空闲下来,随便做点什么都来钱。以自己现在三司副使加郡侯的身份,也不怕有人来找麻烦。至于俸禄,对徐平来说那是零花钱。

办这种庆典徐平最头痛的就是他不想收礼,但又拦不住别人送礼。收礼收得多了还会被台谏盯上,平时没事,有事了就会被翻出来做罪状。

出了万胜门,徐平的脸已经被冻得麻木,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