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作为三司使的程琳肯定明白,也只有不明白这中间手脚的其他衙署人员,才会看着三司经常没钱,喊着什么国力日弱,要减员增效。
徐平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对程琳道:“卑职还有一中策,省主参详。”
“说来听听。”
“即使从内藏库借钱出来,一次撒出去,也会造成京城物价腾贵,还是不如不发。”
许申一听,脖子就梗了起来:“不发?你疯了!圣上恩典,哪个敢克扣!更不要说满城禁军引颈以盼,都等着这次赏赐呢!”
徐平没理许申,对程琳道:“卑职在邕州时,便没有全发赏钱。而是只发一分,其他两分全部发券,三年领清。三年时间,依券多发一点利息,众兵士也乐意如此。如此一来,赏赐分三年发放,府库便不愁乏钱,而且每年流入民间的钱也不多,不会一下引起物价暴涨。此为中策,目前看起来最为稳妥。”
程琳沉吟了一会,对徐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朝廷脸面,赏赐钱物扣押不发终究不妥,还有没有上策?”
徐平笑道:“到了如今,哪里还有上策?上策都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哪里的急切能行的法子。”
程琳道:“好吧,先记下来,容后三司聚齐,再行集议。”
又对任布和许申两道:“你们怎么看?”
任布道:“徐平的法子虽然稍损朝廷的脸面,但既然他已经在邕州行过,想来无甚大差,可以试行,或许就解了目前的困境。”
许申只是冷笑:“我以为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子,不过是巧立名目,还是克扣官兵赏赐!此法断然不可行!若强行施行下去,终究会成为官吏克扣的名目!”
程琳淡淡地道:“好了,等三司集议吧。”
在程琳心里,自然知道徐平说的方法的好处,但他想的与徐平不一样。这个年代具体做事的官吏节操比较靠不住,留下了这个口子,只怕后来就有人不认钱券的账,把该赏的钱黑了下来,到时这就成了恶政了。
此时各种税算名目繁多,收税极不方便,三司做账也非常困难,更有许多税目是并行设立,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就有人向程琳提议合并税目,减少三司的麻烦,也并没有向民间增税。
面对这个提议,程琳说出了他那番影响深远的话。此时合并税目,虽然三司做帐容易多了,但后来的官员如果面对财政困难的情况,就会把并掉的税目再立起来,相当于额外加税。此时做帐虽然困难,但却绝了后来官员加税的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