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昭述以工部郎中为荆湖南路转运使,掌刺察官员,虽然严格说起来与知州通判不是上下级关系,却有监察之责。
一个小小驿丞哪里能够说明白这些事?只好小心答道:“上官误会了,正是转运使官人巡视桂阳监,召附近州军长官到哪里,知州官人才不在城里。通判官人则是下去巡视属县,还没有回来。”
任守忠听了这话,不好再发作,在马上想了一会,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平缓下来,对驿丞道:“既是如此,你进去给我们准备住处,就在你这里呆几天,等知州通判回来。”
这一路上,经过各州一个通判都没有见到。徐平自己做过这职事,知道都是下去巡视了。乘着现在天气不是太过酷毒,当然赶紧把当季的巡视任务完成,不然等到天气热起来,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转运使也是如此,这个季节正是在各州巡视的时候,过了这个月,便就老实回衙门呆着,等到秋天才会再出巡。
荆湖南路的转运司衙门在潭州,李昭述等不及把南部各州全部巡遍,只好找个借口把各知州叫到桂阳监去,听他们述职。
桂阳监有矿冶多处,是转运使用必到的地方,相邻的道州却就免了。
到了驿馆里,任守忠吩咐给徐平单独一个院子,命令自己手下的小黄门和兵士守着,把高大全、孙七郎和秀秀一起赶了出来。
孙七郎怒道:“我们随着官人从开封到岭南,又从岭南到这里,你凭什么就赶人?需知官人也要人照顾!”
任守忠脚蹬在驿馆门口的下马石上,冷笑道:“这一路上,你们几个跟着蹭吃蹭喝,我没说话已经是开恩了。如今到了地头,你们还想跟着徐平白吃白住,哪里有那种好事?我身上有太后旨意,要好好地把徐平交到本地长官手里,半点大意不得,岂能容你们在他的身边!徐平为人跋扈,远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谁知道下人里有没有心怀不愤的,要是偷偷弄出点事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差?”
高大全冷声道:“你把官人关在驿馆里,谁知道会不会使坏!不让我们看着,我们还放心不下你呢!”
任守忠冷笑一声:“官家的事,哪有你们几个下人多嘴的地方!这里是朝廷的驿馆,没有官身,又没有驿券,你们几个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扬长进了驿馆。
秀秀看着任守忠的身影消失在驿馆里,着急道:“怎么办?这个人如此作为,必然是要对官人不利了!”
高大全想了想,对其余两人道:“那里是码头,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下来。不让我们进驿馆住,还能挡着我们早晚请安吗。只要我们看紧了,那个阉人难不成还真敢下毒手!”
打发走了高大全几个人,任守忠施施然来到徐平住处,见徐平正在院子里通风处吹风,得意地道:“知州通判都不在,没办法,只好再陪你住几天。这里驿馆清净整洁,又没有其他人住,你可要住着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