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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义从容不迫地道:“确实如此。微臣也曾经跟陛下提过,那个蔗糖务提举徐平初到邕州的时候,苦于没有人手,便把福建路到广南西路的更戍厢军留了下来,入蔗糖务做活。不过这都是前几年的事,到了这两年福建路兵源不广,这事情便就停了。现在蔗糖务招人,最多的是邕州本地土人,其次才是福建路来的移民,除役厢军已经没有了。”

“那么,你说蔗糖务里有多少除役厢军?”李佛玛看着李仁义,面色凝重地沉声问道。

“依微臣得到的消息,当在一万人到两万人之间。”

李佛玛点点头,对黎奉晓道:“是了,邕州必然是把先前的除役厢军又重新征招起来,这样他们便有了两万多兵马,又是以守对攻,陈常吉之败也说得过去。唉,是我们以前大意了,总以为邕州一地,随便就能收拾。”

黎奉晓闭上眼睛,盘算一会,才开口道:“若是这样说,倒也说得通。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除役厢军已经离军多年,按说重新征召也一时经不得战阵。不过想来宋人自有办法,我们不在这上面费神。现在算来,在谅州宋有大军两万多人,又据有地利,要攻取那里可不容易。”

无论装备和战力,交趾的主力与大宋的厢军都相差不大,由于各种条件限制,交趾还没有能力大规模装备大宋禁军那样的豪华军队。李佛玛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如果邕州是两万正式编制的禁军,他根本就不会再打谅州的主意,别说是富良江以北,就连升龙府都得小心翼翼地才能守住。

哪怕就是两万厢军,也是硬骨头,已经不是一支偏师能够对付的。

手支额头,李佛玛在王位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打就要冒风险,一旦战败,现在已经糜烂的局势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外敌入侵,内乱也有可能再起,王位能不能再坐稳都是两说。

但要是不打呢?大宋据有谅州,可不是以前在邕州的时候,向南再无险阻,势力延伸几乎是必然。哪怕就是大宋自己收敛,地方的土官也会主动去投靠,大宋和交趾哪条腿粗,傻子都分得清楚,陈公永已经做出榜样了。

北方动荡,人心不稳,又没了广源州遮蔽,西北的大理和哀牢会放过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主动出击是必然,富良江以北,西道江和武定江上游,都将不再是交趾所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一切雄心壮志都灰飞烟灭,就连根本之地升龙府到长安府的地带都直面威胁。

再加上占城,南北夹击,仅靠几州之地可以应付?

李佛玛闭上了眼睛。

这种景况不难想象,四面都是宿敌,一只猛虎在上面虎视眈眈,自己在升龙府也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若以后世地理来论,此时交趾的精华地区新都升龙府到旧都长安府,就是红河下游三角洲,地方相当狭小。这里物产丰富,人口相对密集,是支撑王霸之业的根基之地,但必须有外围做藩屏。一旦失了外围,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没有战略纵深做回旋,来敌还可以借助丰富的物产筹粮,想守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