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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虎见徐平停下,走上前来道:“官人,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仅有微风,天上无云,你看这还有薄雾呢。不过现在天气热了,天气好了,大太阳晒着可是更难熬,还不如下点小雨舒服。”

“你说的有道理,再者现在田里水稻正长,也缺不了水。”说到这里徐平停了一会,才接着告诉谭虎,“雨季有个晴天不容易,你吩咐下去,今天在校兵场教阅乡兵。巳时到齐,过了巳时不到的,军法行事!”

谭虎听了一下怔住,官人这是要折腾人啊,什么有个晴天不容易,这个季节邕州晴天才可怕,太阳底下站着用不了多大一会就能晒脱一层皮。

可徐平话说出来了只有照做,应声诺,谭虎转身去了。

张荣和高大全两人带的那两指挥乡兵有番号,正规来说应是教阅乡兵,忙时务农,闲了才在春秋季节各教阅一次。不过那是这个时代从远古传下来的规矩,徐平根本不理会。

在徐平这里,有番号的那两指挥乡兵已经基本相当于正规军,编制一直保持着,即使也从事蔗糖务的劳作,也是以集体的形式参加,相当于他前世的工程兵。由蔗糖务的其他壮丁组成的乡兵才是要定时教阅的,那些乡兵三月轮班一次,徐平这里也就每季教阅。反正壮丁每参加一次乡兵,总要轮上一次教阅就是了。蔗糖务是集体劳作,组织形式也经得起徐平折腾。

至于教阅的旗鼓,有番号的那两指挥是常备的,其他的则放在蔗糖务自己的甲仗库里,能够满足五千人的军队使用。当然这只是备用,实际当值的蔗糖务乡兵只有三千人。再多的人马就不能在教场里,而要出去找地方了。

如今的蔗糖务越来越具有地方衙门的各种功能,除了各种职能部门,也一样建起了军资库,公使库,甲仗库,甚至还建起了常平库。这些库房每建一个就意味着蔗糖务的功能健全了一分,担负的职能也多了一分。

在去年,甚至蔗糖务里还建了属于自己的作院,生产所需的军器。作院是大宋的兵工场,在稍微重要的州府军都有,刀枪弓弩都出自这里。京城里则有最大规模的都作院,每年生产的甲具斩马刀成千上万计。

徐平这里的作院一建起来就比邕州的强得多,就是比京城的都作院,也只是规模品种没那样全,技术则远远超过。徐平前世的专业就是做这个的,以前打的是镰刀锄头,现在打的是刀枪剑戟,自古耕战不分家吗。

有时候徐平也觉得自己弄这么大阵仗有点过分,担心让朝廷里的人说闲话。不过据韩综说,其实位于边境上的州郡,尤其是河北那里,很地方都是这个样子。邕州毗邻大理和交趾两国,在境内又有广源州作乱,摆出这种阵仗不算什么,正常得很。

韩综中进士之前就以恩荫入仕,以选人的身份在河北那里干过小官,他说的必然是有道理的。徐平放下心来,放手组织蔗糖务备战。

至于今天让谭虎通知的教阅,倒不是徐平有心折腾人,他一向是把教阅当作演习的。教兵场上的阵容固然重要,事情的组织招集和事后的解散善后也同样不能马虎。组织乡兵本就是为了招之能来,来则能打,打后能散,如果只是为了摆摆样子那又何苦呢。

五月初六,这个季节中难得的好天气。从早上太阳红彤彤升起来,天上就没有一丝云彩,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挂着一个白花的太阳,晒得大地酷热难当。

从蔗糖务的各个定居点组织起来的乡兵队伍,沿着大路浩浩荡荡地向太平县蔗糖务的校兵场赶来。他们的组织在分配定居点时就早有安排,得到命令后住在哪里的人到哪里集合,先组成十人的队,一起赶往下一个集合点,再组成百人的都,最后到固定的集合点组成五百人的指挥。组成指挥后原地待命,按接到的命令行事,以指挥为单位一起赶往校兵场,如有战事则直接参战。

这三千人的队伍,半天时间就可以组织起来,沿着蔗糖务的大路开赴需要他们赶到的地方。满足这个条件,高度的组织化和发达的道路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