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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下了马,径直到了军营的官厅里。

谭虎伺候着下了披挂,对徐平道:“官人先坐着歇一歇,我去叫人打盆凉水来,您洗一洗风尘。”

“也好。对了,顺便把高大全和张荣给我叫过来。”

谭虎答应,转身走出门去。

徐平在位子上坐下,擦了擦汗。当兵打仗果然是个苦差事,这骑在马上还把自己热出一身汗来,从出门开始身上就没干过。倒是盔甲穿在身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受,自己也应付得来,感觉提把刀也能砍人。

在中牟的田园里,徐平也随着桑怿练过刀枪,虽然算不上武功高强,比一般的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不少。不过这次出来,想来没什么上战阵的机会。

他全身披挂一是确实小心,有盔甲在身最少蛮人的弓箭伤不了自己,再者也是给手下官兵做个榜样,让他们打起精神,不要懈怠。

迁隆峒是左江道的关键所在,沿着左江的支流明江上控上思州,下制思明州,占住了这里,这两州就再翻不起风浪。

左江道的三大强州,忠州已经被徐平完全控制,再制住了这两州,那就大功告成,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徐平手下兵力早就已经足够,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忌讳的就是十天的山间小路,一旦在路上被蛮人袭击骚扰,再强的兵力也是没用。历次朝廷对蛮人地区用兵,吃亏都不是在战阵上,死亡兵士大多都是倒在路上。

山路难行,如果在路上再遇到神出鬼没的本地人,不断从山林里面钻来骚扰,耽搁了行军,这种地理环境下疫病和饥饿会让军队大量减员,还没与敌人接战自己就先垮了。

而之所以把进军时间选在十一月,除了等待右江道冯伸己那边先完成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时候雨季彻底结束,天气晴朗。岭南这里,甚至包括交趾,雨季的时候在山地采取军事行动是噩梦,所遇到的困难,在这个年代远远超过出了人力所能解决的程度。雨季战争就是看人品,赌命运。

徐平从不心存侥幸,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来裁决,但凡有可能,就要把不可控的因素减少到最低。

谭虎打过水来,徐平洗了脸,才觉得凉爽了一些。

高大全和张荣换了便服,来到大厅见徐平。

这几年里张荣已经把父母妻小迁到了邕州,生活不再像在军里时那样紧张,减少了锋芒,多了些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