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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打人,不打人就拿东西啊!牵他们家的牛,扒他们家的房,抢他们家年轻的妇人,再不然就捉壮丁顶账。现在卖到交趾去,一个壮丁二十贯钱,一个年轻妇人十贯钱,这些还要我教你们?”

“州家,县里有告示,掠人为奴者斩,谁敢抓人去卖!”

韦知州听到这里气得直欲鼓破肚皮,指着眼前的老者道:“那不过就是一张纸,你当是天宪!狗屁的太平县的话你听,我的话就敢不听!我这里一百多田子甲,信不信把你村寨屠个鸡犬不留!”

老者叹口气:“州家吓唬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州里的田子甲能杀人,太平县里的朝廷军队不能杀人?前些日子刚从福建来了一指挥,听说过些日子还要来一指挥,别说州家的一百多田子甲,就是周围州峒的兵马全加起来也打不过朝廷兵马啊。就是打得过难不成就能打了,造反可是灭族的祸!”

韦知州看着老人,半晌没说话,最后冷笑一声:“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与我一条心!亏你们都是多少代来靠我韦家活着,事到临头了却没一个帮我的,亏心不亏心!哼,我跟你们说,别以为括丁之后有你们什么好事,好处都在那些穷鬼身上呢!知不知道汉地是什么样子?那里的差役都摊在上户头上,没错,就是你们这些人,到时候你们倾家荡产就知道厉害!”

老者回身看了众人一眼,对韦知州道:“这些我们也有听说,就不用汉地,邕州属下昌化和武缘两县离得又不远,都是行的汉人的法。可我们虽然不愿,胳膊拧不过大腿,怎么敢跟朝廷作对?”

“不敢跟朝廷作对就敢跟我作对了是不是?”韦知州冷笑连连,“我看你们是刀不到脖子上不知悔改!不是不知道朝廷律法的厉害吗?我先让你们尝尝!从明天起,我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都把钱粮给我收上来!哪个逾期不交,便着落在他身上,一家把治下该交的都交齐了!这可是朝廷的法子,要不然内地怎么没人敢当里正呢!跟着我,你们总有点汤水吃,跟着朝廷干,可是要把你们都抽筋扒皮!一个个刀到脖子上了还不知道个死字!”

老者心里叫苦,这个法子最辣,由不得你不下力气催粮。要么就是把管下的百姓都得罪死了,要么就是自己破财,乡里乡亲的这样一干哪里还能在本地立得住脚?

惟今之计只有一个拖字,看看太平县里的章程,会不会让韦知州这么做。

第87章 猛虎入狼群(五)

徐平很生气。

看着手下送上来的文牍,越看越生气。

前几天太平军新招的第一指挥厢军已经到了,因为原先说好是由蔗糖务出钱,徐平用飞票已经把所需款项全额拨到福建路,等军队到了太平才知道,福建那里扣下了新兵入军时的衣装费、安家费等款项未付。这就是明了坑蔗糖务的钱,人到了太平军蔗糖务必须补发,找也没地方找去。

宋朝是募兵制,新兵招募,都要以衣装、鞋钱等名目发一笔钱,大致是禁军十五贯左右,作战厢军六贯左右,随时间地点的不同略微有些浮动,相差不大。一指挥编制五百人,新招两指挥兵士,福建路这一项上就坑了蔗糖务六千贯钱。这些年蔗糖务的人员大多都是来自福建,徐平在与那里打交道的过程中,被他们的这些小动作搞得不厌其烦。

尤其是今年上半年原广南西路转运使王惟中因祖母重病,辞去官职回乡奉养,转运使由原福州知州章频接任。有了这位老同僚撑腰,福建路那边各州越发放肆了。这次徐平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下去,等另一指挥的人到了,一定要上奏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虽然钱要不回来,好歹恶心一下福建路的官员。

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的蔗糖务太有钱,今年的白糖产量已经到了三千万斤,虽然出去的价钱已经降到了三百足文,每年收入还是过了千万贯,相当于数路赋税总和,谁都想从这块大肥肉上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