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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联名归联名,冯伸己对这事情心里是反对的。他为官以来,与蛮人打交道二十多年,可双徐平更加明白蛮人事务的麻烦。

闲聊几句,说到公事上来,徐平道:“右江道一带,朝廷一向疏于管治,各土官大多跋扈,怕是会有反弹。”

冯伸己道:“若是前几年,事情必然难做,好在现在道路已经修通,从邕州沿大道可直到武缘县和田州。有路就好办,蛮人在我手里翻不出浪花。”

顿了一下,又道:“这次虽然不涉及田州和波州,这两州心里也会起猜疑,不会在一边干看着。我这里在田州附近重建横山寨,看住田州,你那里也要注意波州的动向。波州如果心生异志,倒向广源州,可是能直下太平县。”

“我明白,已在路口建了一处寨子,过几天调一指挥人马过去。”

波州卡在广源州和太平县之间的路上,虽然那只是一条山间小路,小型马帮才能通行。但年代悠久,路上村寨众多,可以随时补给,在邕州这种群山连绵的地方已经是要道了,徐平不敢马虎。一个闪失,自己在左江南边搞得风风火火,却被人掏了老巢就尴尬了。

波州李家虽然一向恭谨,生死大事却不能寄托在他的态度上。再说自从去年邕州到田州的路修通,贩马的生意多被田州黄家抢去,听说李家心生不满。

至于右江以北的地方,虽然蛮峒众多,但一直都没有大的势力,又与宜州相连,冯伸己任宜州知州多年,名字就足以镇住那里。

右江道冯伸己的关键在横山寨,只要在那里形成足够威慑力,就一切太平,任谁都翻不起浪花。

徐平的难处在迁隆寨,那里正处几个独立性最强的大土州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偏自太平县到迁隆寨的路一直都没有修通,两地之间直线距离不过七八十里,山间小路却要近两百里,大部队行军要将近十天。十天的时间就充满了变数,不做精心准备,谁也不敢说能一鼓而下。

换句话说,徐平只要在迁隆寨布置下足够的军队,并扎下根来,一切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左江以南就再不会有叛乱。人数不要太多,只要有两指挥一千人正规厢军,各土州都要乖乖听话。

这种事情冯伸己和徐平都心知肚明,互相提醒一下,知道对方没有遗漏,便就略过不谈。

冯伸己想了一下,又道:“自太平县至迁隆峒,终究是山路难行,通判须花点心力在思明州上。那里有路可通太平,又有明江通迁隆,虽然明江湍急水浅,行不了大船,但哪怕舢板也比马驮人挑的好。”

“知州说的是,我明白。到思明州的路已经通了一半,这两个月就抓紧修通。蛮人住得分散,有路的地方政令就畅通无阻,路不到的地方就无法无天,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修路说起来容易,人力抽调却不容易。”

两人喝了杯酒,冯伸己叹了口气:“说来说去,我这里右江道地区背靠宜州宾州,那些土官再闹也掀不起风浪。倒是你那里,只要一个不慎,让广源州甚至交趾卷进来,事情就无法收拾了。云行,你到底还是年少,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惹出我们承担不起的麻烦。”

“知州说的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