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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徐平让所有出外做工的人员都早早返回休息,如和县全境宵禁。直至到了半夜,值勤的土兵在有住户的地方巡逻,严禁属下百姓出门。一千集结好的厢军由本州兵马都监押阵,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如和境内的巡检寨。

文臣任知州的地方,知州一般都兼兵马都监,所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曹克明是武臣,又兼提举溪峒事,邕州另有宁都监管军。自进入巡检寨,宁都监便留在了那里,紧闭寨门,默默等待着机会。

这种事情完全瞒住人是不可能的,第二天就传开夜里发生了大事,但具体事情都说不清楚,有人说是巡检兵换防,有人说是上边有大官下来巡视,纷纷扬扬。过了十天左右,如和县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消息也就淡了。

忠州这里还没有结果,徐平和曹克明联名的要把福建路更戍厢军留下来的奏章已经到了京城。

中书北边的枢密院此时地方狭小,兵、吏、户、礼四房挤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官吏穿梭其中,处理着四方来的各种文牍。此时厢军还隶在枢密院,神宗元丰时候才划到兵部管下,管辖事务尤其杂乱。

长官议事厅外面,范雍笼着袖子,悠闲地看着树枝上面旋转的枯叶。

“呯!”

房里面传出来摔杯子的声音,范雍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笑意。

“丧家狗!这只丧家狗竟然敢指着老夫鼻子骂!直娘贼,他的恩主丁谓还在雷州沤着呢!竟然敢如此猖狂!”

枢密使张耆怒发冲冠,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眼睛都红了。

旁边的枢密副使夏竦和姜遵面面相觑,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邕州要把广南西路的更戍厢军留下来,枢密院当然不同意,这得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多做多少事,脑子正常都会反对。

御前聚议的时候,中书却倾向于三司,与枢密院意见不合。按惯例,太后和皇上让他们朝后与三司聚议,统一意见再上奏。

张耆信心满满,自己肯定能说服别人。枢密院这边,除了自己,三位副使,夏竦和姜遵都是靠巴结太后或其身边人上位,与自己是同一条战线。惟有另一位副使范雍态度暧昧,他去年还是三司使,念故旧同僚之情,这种态度可以理解,但也不会正面反对自己的长官。

中书那里,宰相吕夷简心深似海,没人能猜到他想什么。但他对太后的态度一向恭顺,想来不会把自己这位太后身边旧人往死了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