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从没与吕夷简打过交道,不过任上几次公事往来,吕夷简对他都比较照顾。是欣赏自己的才华也好,还是其他原因,这是徐平觉得最好打交道的一位宰执,应该会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
惟一的不确定因素是枢密使张耆,这是自真宗为太子时就追随太后的老人,最为太后看重。这人才能说不上,对大宋最大的功劳只怕就是生了个好孙子,北宋后期名臣张叔夜。然而这种人太后用着最放心,偏偏徐平与太后那边的人不怎么对付,就怕他从中作梗。
不过现在朝中风气变了,张耆在枢密使的位子上已经成了靶子,不少大臣直接说他无能,丝毫不加掩饰,要把这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换掉。这种情况下,他还敢不敢顶中书和三司实在难说得很。
与张荣又谈了些杂事,徐平便让当值的段孔目带着他去检点了赏赐的酒羊,带人押了回去。
这次出兵只是去露了露脸,有酒有肉发下去就够了,没赏现钱。徐平的官职里虽然带着通判州军事,但那个军字实在含金量不足,尤其搭档的是位武臣知州,军队不是他想调就调,只能多使钱笼络人心。
张荣一离开,高大全就自己找了上来。
徐平喝了口茶,看看面前老实站着的高大全,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说?这次可是闹得动静不小!”
高大全道:“是小的鲁莽,让官人为难。今后不会再犯了。”
“你没什么错,以后有同样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大丈夫在世,济危救难,什么时候这种事也错了!”
高大全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徐平。
徐平又叹了一口气:“你事情做得没错,错就错在没事先告诉我。你在我身边也许多年了,难不成还怕我拦着你不让去?什么时候我在你们心里成了这样的人?最多也只是不让你孤身犯险罢了。”
高大全有些不好意思:“是小的想差了。”
“秀秀在那个刘小妹房里呆了一天了,没出房门一步,她也病了?”
高大全道:“秀秀知道自己闯了祸,怕是躲着不敢见官人。”
“知道自己闯祸就好。本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怕这个知道,怕那个知道,扯线团一样,越扯越乱!你去叫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见高大全在那里磨蹭,徐平不由有些上火:“怎么,你还护着她?这次是你一个人到蛮人地盘,算你运气好!下次她把你支到交趾去,我可没本事带着这点人去交趾救你!这毛病不给她改了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