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从贵在高大全马上,终于清醒过来,一双手不停乱打,口中骂着,已经带了哭音。他人小力弱,对高大全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徐平也没想到那群家丁兵是这种反应,本来以为他们闹起来还要借助巡检寨里的厢兵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回到徐平身边,高大全高声道:“官人,小的已经抓了这无法无天的蛮子回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徐平看了一眼黄从贵,他吓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冷声道:“这蛮子未经王化,不明事理,冲撞市场,且带进寨里去,本官告诉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说完,又对那边仍然呆着不动的二十多个家兵喊道:“你们小主人做事颠三倒四,我带回寨里训戒一番,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见到那些人竟然向自己连连点头,徐平心中也是苦笑,没想到这帮人来的时候耀武扬威的,出了事却这么温驯。
回到寨子里,高大全抬手把黄从贵从马上扔下来,啐了一口:“没想到是这么个没用的货,也敢在这周围称王称霸!”
黄从贵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高大全跳着脚骂道:“好你个大汉,竟然敢碰我!你等着,我让我阿爹点起人马,把你千刀万剐!”
高大全见徐平没有吭声,纵马上前一脚把他喘倒在地,骂道:“到了这里你还不知死!且看你有几两骨头!”
黄从贵从地一爬起,恶狠狠地看着高大全,终于不敢骂了,嘴里碎碎念着不知什么,不时还要跳跳脚。
下了马,李安仁急忙凑到徐平面前,焦急地道:“通判,把这位小衙内擒回来不知要如何处置?学生冒昧说一句,忠州在附近可是大州,周围县峒大多臣服于他,闹得僵得了只怕事情不小!”
徐平笑了笑:“我明白,捉他回来只是训戒一番。忠州再大,难道还能大得过朝廷?这班蛮人夜郎自大,闹得过了,不提醒一下,岂不是以后把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了?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怎么难为他。”
朱宗平在一边听着松了一口气,只是训戒那也还好,他爹忠州知州找来也有话说,不至于闹出大事。
“朱巡检,我看外面那些生蛮都还晓事,听了我的便话都老实在那里等着,应该不会闹事。不过为防万一,你还是照看一下。”
朱宗平应声诺,才苦笑着对徐平道:“通判,下官以为,不是那些生蛮晓事理,他们大多听不懂汉话。之所以老实呆着,是因为我们捉了黄衙内,那些人生怕主人出了意外。不同于我们汉人,如果主人出了意外,这些人回去黄知州只怕饶不了他们性命。为自己的命着想,这些人才老实呆着。”
徐平才想起来语言不通,以前接触的熟蛮都会讲汉话,他倒是忘了这茬了,原来刚才是白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