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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也没那个脾气真地开刀杀人,吓唬他们一下而已。事情到底要怎么结束,还是要看曹克明的态度,如果与徐平一直僵下去,他也不介意以这个为理由弹劾曹克明,监督地方本就是他的本职。至于这两位僚官,那就听天由命了,如果曹克明被贬,他们两个经手者恐怕会被推出来祭旗。

周天行和李永伦面面相觑,也说不出话来。曹克明是武将,没心情与他们讲那么道理,要用便用,他们也拦不住。反正出借的时候他们已经上报过了本路监司,都没有回音。麻烦的是那时提刑司还在,作为监察方面通判的直接上线,他们主要向广西提刑审诉,转运使司只是移文告知。现在提刑司已经废罢,恐怕没人再认他们这一笔烂账,这才是麻烦事。

从军资库出来,接着查点旁边的公使库。不出所料,除了各种公务用的器物都在,酒一瓶都没有,钱只有一百一十二贯三十八文,算上欠军资库的三百六十五贯,亏空了二百多贯。

徐平心里冷笑,这位曹知州真是可以,弄出这么大个财政窟窿还敢跟他摆架子,真当这个世界缺了他就不转了。

这事情可大可小,军资库和公使库都是地方仓库,禁止知州插手还是从防止藩镇再现的方面考虑,并不是绝对不能用,只要各方画押,挪用军资库的事情在沿边州军还是不少见的。

关键军资库归通判全权处理,闹不闹起来全看徐平的态度,就以曹克明今天对徐平的样子,徐平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帮他把事情压下去。

第7章 尴尬的接风宴

邕州州衙后花园。

长官僚佐齐聚一堂,给新到的通判徐平接风。

徐平和曹克明闹矛盾的传闻已经人人皆知,气氛很压抑。幕职诸官和一些低级监当官都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席上,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最上面坐着曹克明,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身体却还健壮得很,穿了一件纻布襕衫,遮住那一身铜筋铁骨。

曹克明是川蜀地方雅州人,跟着伯父曹光实从军。党项叛乱,李继迁诈降杀曹光实,曹克明带个仆人秘密潜入敌后带回曹克实的尸体,为人所重。因为母亲老迈偷偷回到家乡,恰巧碰上李顺起事,因战功升迁,后来在多地做巡检,积功累升。后来调来邕州,平息蛮峒叛乱。此后历任多地,大多都是与峒蛮叛乱有关,军功赫赫。因交趾攻略邕州,才又调了回来,以其威名,仅派人到交趾交涉了一下,李公蕴便收兵上表谢罪。

凭良心说,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功臣老将,大宋压制两湖两广诸多蛮族的擎天柱之一。徐平也明白,明白归明白,他可没有仅因这一点就在曹克明面前低声下气的觉悟。大家各有分工,职责不同,哪怕真是心里瞧不上他,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曹克明不给他这个面子,他就干脆不要。

曹克明看了看一众手下,转头对身旁坐着面色铁青的徐平道:“邕州地方狭小,也没有歌舞助兴。前几日桂州田知州移文来,说借几个歌妓给我们,怎么没有与通判一起来吗?”

徐平沉声道:“我与王漕使一起出桂州,监司出巡,何等隆重?怎么可能带着歌妓一起,平白落人口实!”

曹克明连连摇头:“王漕使就是书生脾气,只会玩这些虚的。带着歌妓有什么关系?路上烦闷了还可歌舞助兴。我看他也是个不晓事的,一来广西没什么实在建树,却把那个段方又调回了邕州。在广南为官的谁不知道段方与蛮峒的恩怨纠扯不清,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