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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举着字帖,口中高声喊着:“城西水桶张家,恭贺新科贵人大喜!”

“城东瓜果李家,恭贺新科贵人大喜!”

……

一边说着,一边生拉硬拽,先挑年轻的新科进士向自己家的地方拉。

三个小厮同时跑到徐平身边,一边自报家门,一边互相警惕地看着,把徐平团团围住。

有了竞争对手,小厮当街报起价来。一个说家里小娘子十六岁,长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嫁妆二百万。

二百万不过两千贯足,只是平常价格。捉进士做女婿,那是有大致价格的,像徐平年纪又轻,高中一等,这个价根本就不可能。

另一边开始加价,嫁妆很快就突破了五百万。至于女子容貌之类,主观因素太多,只是个添头,有钱了可以纳姬妾吗。

没多大一会,嫁妆就突破了一千万,这可就真是一大笔钱了。徐平摸了摸自己脸庞,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魅力。

超过一千万价钱就加不动了,最先报价的小厮不甘心,转了转眼珠,高声道:“我家也有一千万嫁妆!还有两个婢女,是从小养在家里的,一般的花容月貌,只有十三岁,教得歌舞娴熟,陪着我们家娘子一起出嫁!”

徐平吓了一跳,这可有点过了。大户人家养家妓稀松平常,有的读书人也喜欢这调调,可直接这样叫价就煞风景了。

咳嗽一声,徐平对围着自己的三小厮道:“我是先前在州桥边开白糖铺子的徐小官人,家里早已经定下亲事!连这些都不知道,回去问问你们家员外,是怎么在京城做生意的!”

说完,再不理三人,昂首挤出人群。

做白糖生意,京城里有多少家敢跟他们家比钱多,果然没人再上来纠缠。

出了人群,徐平回头看那一大群新科进士,还是淹没在人海里。尤其是唱名时名次靠前的,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仁宗朝科举得人,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高中时的年龄小,在政坛活动的时间长。反而后几等的进士很多都已经年龄不小,甚至还有一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地挤在人群里,被冲得东倒西歪,都快哭出来了。

新科进士穿着绿袍,而且没有更衣时间,都是直接套在原来衣服的外面,这种怪异装束像是黑夜里的明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虽然挤出人群,徐平还是感觉到有好几道贼兮兮的目光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