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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会议的除了澜江地区军政干部,尚有部分边境护界员代表。

在澜江宾馆,陆铮和杜小虎住了同一间标准间,住在两人隔壁的,则是来自南坡的两名护界员代表。

这天晚上,陆铮叫杜小虎邀请了其中一位叫罗老培的护界员一起去吃夜宵,因为这两天,在宾馆餐厅都没见到罗老培的身影,后来杜小虎无意中打听到,罗老培家里条件很困难,所以,根本就没有缴集体工作餐用的粮票和钱,虽然粮票和钱最后都可以回县里报销,但罗老培宁可放弃吃工作餐的机会,如此就可以拿到每天3元钱的餐补,这两天,罗老培都在就着咸菜吃从家里带来的竹筒蒸饭。

陆铮来到南坡后,渐渐了解了护界员这个群体,他们并不是法定公务人员,而是边界村寨中的普通边民,在整个滇南,大概有千余名护界员。

在79年国防工作会议后,滇南国界线实行分段管理,每个界段聘请一名界务员,负责宣传外事政策、协助上级处理本辖段的涉外问题等工作。十年来,这些住在边境线上、不穿军装的边防卫士,在加强边境管理、维护边疆安全、保护边民利益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是护界员并不属于公职,每年仅仅有少量的补贴,但他们的工作又是极为繁重,除了看护界桩、日常巡逻、栽种维护界树、界林,还要充当边境调解员,因为中缅边境山水相邻,两国村寨之间的耕地,往往便被界线分隔,这边多种进去半分,那边多种过来一分,可能就会酿成大问题,尤其缅甸一方,还会发生带枪军人过境的情况,这时候,往往护界员首当其冲,要劝其回国,也曾经发生护界员被持枪缅甸军人打伤的恶劣事件。

现今的护界员,往往凭着一腔热血和忠诚,为祖国看守着西南大门,罗老培,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了,去年时,他还被评为了滇南省优秀护界员,陆铮前几天刚刚看过他这些年工作的事迹材料,深有感触,虽说这种材料里肯定有水分,会添枝加叶,但主干肯定不会太虚假,一些事情也没办法编造。比如他家本来是一个大家族,散落在中缅边境,他所在寨子对面缅甸寨子里,便有他的几户近亲和关系很好的朋友,逢年过节都会走动,但就因为一位亲戚深夜偷偷越线过来伐木被他发现,便被他扭送去了边防哨所,如此,渐渐弄得亲戚朋友都和他断绝了关系。至于材料里,所谓他晓以大义最后令缅方亲戚朋友明白了领土主权等概念,想来,便属于虚构的枝叶了。

其实,可能真实的罗老培,更值得尊重,一个倔强、六亲不认的边境卫士。

像罗老培这些老人,也算一个时代的缩影吧。

陆铮觉得,来到滇南,很多东西,对自己的思想,都会产生触动。

所以,陆铮很想和这位老人近距离的坐一坐,聊一聊,也看看自己,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护界员这个群体的生活问题。

只是杜小虎去了好久才回来,在他身后,那个干瘦黝黑的老人却没有跟来,杜小虎看起来有些气愤,“这个死老头,油盐不进,我说请他吃饭吧,他就是不来,说他吃饱了,没有夜宵的习惯。”

陆铮笑道:“这才是本色罗老培呢,好了,那就算了。”

说着话,外面的门被轻轻敲响,杜小虎去开了门,站在外面的是澜江地委书记刘孝感和他的秘书小赵。

“你叫虎子是吧?”刘孝感笑呵呵拍拍杜小虎肩膀,“虎背熊腰的,是个好小伙子!”

看到是刘孝感,陆铮便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今天中午,冯联营已经打来电话,将事情同自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