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页

“我不是激你。”好似看破了陆铮的心思,陆天河很凝重地道:“就说你搞的小公社吧,你跟我说说,你真实的想法。”

陆铮想了想,正色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一切,都让时间来证明,让历史来评说吧。”

“口气倒不小。”陆天河却是笑了,微微颔首,“那我就拭目以待。”

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卷宣纸,又走回来,将宣纸在茶几上铺展开,说:“这是裴老写的,夸你的,但老爷子说怕赞坏小孩子,叫我收起来,不必给你看。”

陆铮知道,父亲嘴里的裴老便是外媒所说的所谓“中共十老”中的一位,在外媒眼里,这十位老人才是中国真正的统治者。

便是中央五巨头中的两位少壮派,也仅仅是摆设而已。

裴老这个人,是十老中思想最为保守的,比爷爷还“左”,缅怀过去,对现在一些自由化倾向颇多不满。

宣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几行草书,“锋芒未露已惊世,养晦京华几度秋。一匣深藏不露锋,知音落落世难逢。空山一夜惊风雨,跃跃沉吟欲化龙。”

“你觉得,你何德何能,能被裴老以革命烈士的剑歌赞誉?”陆天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显然是很开心的,从来没有小辈能被老爷子召去书房谈正事,而且,一谈便是半个多小时。莫说小辈人物了,便是京派的副部正部官员,现在,都很难见到老爷子了。

正是心下隐有自得之意,陆天河这才把裴老写给陆铮的勉励之词拿出来卖弄,这可真有些不像他陆天河了,刚刚调任皖南省省委书记的他,在同僚下属眼中深沉的可怕,喜怒怎会外露?

或许,作为父亲,他才偶尔不再是陆天河。

“裴老还说,准备把你发表在乌山内参的那篇文章的理论部分收录进《红旗》,但被爷爷给挡了下来。”陆天河说着,微微点头,“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应该对自己的处境有个认识了。”

中央委员会所办的《红旗》,一直是保守派的阵地,这些年,都在同另一个阵营,进行着理论方面的较量。

陆铮默然,虽然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看来,自己迟早会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

“好了,不说这个了。”陆天河慢慢卷起茶几上的宣纸,说:“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荣辱祸福,杀头坐牢,都要淡然置之,你慢慢就懂了。”

陆铮微微颔首,突然想起了一事,便道:“爸,明天我带个人回咱家啊,一起过年。”

陆天河却是摇摇头,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