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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隔着玻璃窗透进来,精致的小厅中,暖和,安静。方望一身灰袍,六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清瘦,温和的笑看着贾环,这是他的得意弟子。

当年他力排众议,在北直隶乡试中将以充场童生参考的贾环点中。而今,贾环果然没让他失望。

“子玉,我预估年后就将南返金陵。”

贾环微微有些吃惊,道:“方先生,你的书要修完了?”贾环的反应非常快。

方望微笑着点头,道:“我自雍治十一年底进京修书,自此已是四年矣。修书之期在五六年间,去年录了一大批庶吉士,进度加快。子玉,你这次朝争,固然脱身,但是增收商税之事,可得罪了一大批人。既然,天子判你永不录用。你日后切莫过多的参与朝政。”

关爱之心,溢于言表。

贾环起身,感激的行礼,道:“先生放心,学生知道。”

增收商税之事,确实很得罪人。但,大学士卫弘,绝不会真心实意的推行增收商税之事。卫中堂,这个人,有能臣的一面,亦有官僚的一面。

贾环当日和他面谈时,他说的很透彻。他不可能像何大学士一样,推行改革,不顾自身,得罪一大批人。贾环给出的办法很简单:转移支付。

如果,大周全国各地统一使用银币,那么,收购粮食所带来的亏空,可以通过其他的方面来弥补。比如:粮食在江南卖的贵,在湖广产粮地就便宜。

只要手握货币,很容易拆东墙补西墙。将户部作为中央银行使用,很容易实现转移支付,收支平衡。

所以,贾环的危险,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晋王党那么大的势力,贾环都只是反戈一击,就烟消云散。不涉及到实际利益,谁敢犯的着惹他?

再者,政老爹当泥菩萨,那是本色演出。贾环根本不用操心。恐怕,他这个通政使,将是国朝有史以来,最没有存在感的九卿。贾环不会过多的卷入朝政。

方宗师点点头,笑着伸个懒腰,吟道:“余北上四五年,身在樊笼里不久将返复得自然。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或命巾车,或棹孤舟。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看着潇洒,心无滞碍的方宗师,贾环心中,感慨无比。就像雍治九年,那个雨夜,山长他们高诵屈子的离骚: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读书人的志趣,各不同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