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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同年官位不高,但办些小事无碍。贾环当然不是贸然上门。他早在昨天就已经去蒋同年家中拜会过,带了礼物,得到准信。今天这才带贾琏来刑部探望贾赦。

这些办事的门道、手法,贾环一清二楚。做起事来,令人如沐春风。

蒋同年将贾环几人带到刑部大牢门口,交由狱卒带贾环、贾琏进去。贾赦身上还有爵位,关在官牢中。在牢中见到贾环、贾琏来探望,情绪有些激动。

贾琏一见老父的惨状,当即跪在贾赦面前哭起来。他父亲虽然动辄打骂他,到底是他父亲。五十多岁的人,还在牢里来受这苦,他如何不哭?

贾环冷眼看着。

贾赦现在看起来很狼狈,很悲情。但是,以贾环的性情,他怎么可能同情贾赦。

满篇红楼,贾赦做了多少恶事?鸳鸯的死。平安州的事连累贾府。以权压人,杀石呆子夺其祖传的扇子。以五千两银子,把迎春卖给孙绍祖,致使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迎春嫁到孙家,一年就被虐待死了啊!何其的悲惨。歌曰:窥着那,侯门艳质如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作恶的是孙绍祖,这件事的根源在哪里?

贾赦。

贾琏将带来的美食、美酒在稻草上铺开,奉给贾赦受用。

贾赦往日里不觉得,喜欢清淡的小菜,美酒,这时只觉得胭脂鹅脯味美无比,狠狠的咬着,坐在草上,问贾环,“环哥儿,我的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去?”

贾环讥讽的一笑,道:“大伯还想着出去?哈。大伯还是早点认清现实的好。我在府中早劝大伯收手,大伯听过吗?大伯若是不想绝后,平安州的事,不要扯到琏二哥身上去。他就是一个跑腿送信的。平安州节度使章时是个明白人。我会派人和他说一声。皇商朱家那里,我同样会去打招呼。”

贾赦愣了一下。

贾琏看看贾赦,欲言又止。还真是和环兄弟说的那样,只有他父亲将事情都给抗起来,他的责任才会降低到最小。

贾环讽刺道:“我若是大伯,早就一杯毒酒自尽,保全脸面。我们贾府百年世族,岂能受刑吏的质询?当然,大伯现在自尽,也不算晚。我可以想办法保住荣国府的爵位。”

贾赦的手仿佛被蛰了一下,将手里的酒壶丢掉,愤怒的大叫道:“环哥儿,这是毒酒?你怎么敢?”酒壶里的美酒,咕噜咕噜的流在陈旧、潮湿的稻草上,散发着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