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很粗暴的打断贾政的话,冷笑道:“二弟,我才是嫡长子吧?你先让你儿子交代清楚林妹夫的账目。”
贾政还没说话,贾环在一旁助拳,再顶贾赦一句,“大伯,做人不可太贪心。林姑父让琏二哥带了一百万两白银给家里,作为林妹妹的使用,如何不够?我这里的二十万两白银,是林妹妹的私房钱。再者,大伯即便是想要,我这里也是没有的。宫里的贵妃要用度,上下需要打点,这笔银子,我投到宫里去了。”
这是贾环和贾政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贾赦给气的脸都变青,胸口起伏,呼呼的喘着粗气。这又是一个狗屁、扯淡、糊弄人、但让他无可奈何的理由。他不可能去找太监们对账。贾环说多少,就是多少。
贾政看看兄长贾赦,便训斥贾环,道:“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再对贾赦道:“大哥,林妹夫就剩下一个独女在府上,委托给环哥儿照顾。都退一步吧。”
贾政糊涂归糊涂,还是很清楚,修建园子,贪污的大头,就是他的兄长得了。贾环去年刚回来时,两个人就为这事针锋相对,撕破脸。他不打算查贾赦的帐,也不打算让贾赦查贾环的帐。但是,现在下人的帐,他想查。
贾赦冷着一张老脸,冷笑道:“我倒是想退一步,奈何,你们父子两个逼到我头上来?”说着,又骂贾琏,“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坐在哪里挺尸。”
贾琏给骂的脸都灰了,极其狼狈,从椅子上站起来,讪笑道:“老爷,环哥儿,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单大良、张才到底是给府里做事,把他们叫过来申饬了一顿,留点脸面。”
局面,顿时就僵硬着。贾政有些为难的沉吟,难以决断。
贾蓉还是一脸平静的坐着,其实是在看戏。这时候,内心里摇头,感叹。无怪乎,环叔并不倚重琏二叔,关键时候靠不住。当然,琏二叔也有他的难处,他到底是大老爷的亲儿子,没道理不帮亲老子说话。
贾环刚才给贾政装样子训了一句,正坐下来喝茶,实话说,别看这会儿场面很激烈,但是他心中并不紧张。
他和贾赦联手,要动贾府的格局,需要耗费精神,仔细谋划才能成功。但他和贾府的当家人贾政联合,要动贾府的格局(贾赦),就很简单。
这时,翻开他的底牌。他既然主动找贾赦的麻烦,要压制贾赦,当然是有准备。没准备,他搞如此声势巨大的整风运动,把火往贾赦身上烧?
贾环再一次不顾贾政刚刚的“训斥”,冷幽幽的插了一句,“大伯,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太贪心的捞银子了。你屡次派琏二哥去平安州公干,拜会平安节度使,侄儿想问一句,办的什么事?”
荣禧堂内,因为贾环这一句,陡然的就安静下来。在瞬间,听得到蜡烛燃烧的声音,还有荣禧堂外遥遥传来的夏季声响:蝉声、蛙声、虫叫、人声。
贾政惊诧的看着兄长,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给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