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们面前有数以万计的牛仔,他们在战场上未必是合格的军人,但自小好勇斗狠,战斗精神融入他们的躯体,所以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看啊!1团、2团的两栖战车营已经开始登陆,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小伙子们,好好干,勋章、荣誉都在等着你们呢!现在,各连依次登艇,务必注意安全。”
说着,军官大手一挥,海军陆战队官兵组成的队列开始移动。想要冲上前方十余海里处的沙滩,士兵们还要换乘排水量更小的登陆舰、登陆艇,这些登陆舰艇的原始版大都参加过1933年登陆英伦的行动,两年来,它们的家族日渐庞大并且发展出好几个系列——包括可由大型登陆舰船搭载的10吨级小型人员登陆艇、20吨级的车辆登陆艇和40吨级的轻型战车登陆艇,以及可独立航行的120吨级的机械化登陆艇和200吨级重型登陆舰,还有一些则是从上述登陆舰艇演变成的支援登陆艇、登陆炮艇。
上午7时20分,迪巴尔特跟随德国第3海军师2团2营4连的袍泽们登上了一艘可以搭载60名士兵的中型登陆艇。在一阵隆隆的发动机声中,登陆艇很快离开母船朝着海滩的方向开去。到这时为止登陆舰队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火力准备,来自航母舰载机和从附近岛屿的临时机场上起飞的陆基战机也对岛上的美军工事、建筑和交通进行了猛烈空袭,岛上美军早已无力用炮火阻拦渐渐逼近海滩的德军登陆舰艇。
不过随着登陆舰艇前方的挡板被放下,同盟国军队的官兵们很快开始体验战争的残酷——他们的腿刚刚踏入没膝的冰冷海水,致命的子弹便纷纷从海滩后方的树林中飞来,最先冲出登陆艇的士兵在第一时间中弹倒下,后面的士兵却还是不顾一切的继续向前冲。驾驶登陆舰艇上的水兵们一面将放空人员的舰艇向后退,一面尽力用艇上的轻重武器向树林方向进行压制射击,两栖坦克和装甲车很快也加入战场,一些坦克甚至在登陆舰挡板刚刚放下的时候就开始向美军阵地射击——尽管那里的树林大部分都被同盟国方面猛烈的舰炮和战机投下的炸弹、燃烧弹所夷平,放眼望去只有一根根烧剩的木桩和黑色的焦土,不少美军士兵却还是像老鼠一样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下来,并用手里一切可用的武器向登陆的同盟国士兵射击。
在距离海滩还有两三海里的时候,迪巴尔特和他的士兵们就已经能非常清楚的听到来自海滩的声音,那是激烈战斗的声音,也是意味着流血和牺牲的声音,一些在巴哈马群岛登陆战役之后才补充进来的新兵脸色紧绷,那些参加过两次甚至三次登陆作战的老兵们也一个个鸦雀无声,几乎每个人都在默默等待登陆挡板放下的那一刻,踏入生死之地的那一刻……
由于是从美军轻型火炮射程之外的地方换乘登陆舰艇,因此等迪巴尔特所在的连队最终抵达海滩的时候,先头登陆部队以超过2000人的伤亡清理出了宽5公里、纵深近1千米的滩头阵地,使得后续登陆部队得以非常从容的登上海滩。
登岸之后,迪巴尔特的连队很快得到了进一步的指示——向西挺进,先头部队在纵深地带遭到美军顽强阻击。
跟着一个拥有三辆水陆两用战车、六辆两栖装甲车的装甲突击连,迪巴尔特所在的连队向着前方那片半毁的树林推进,这样的步坦协同战术在德军各部队中早已是司空见惯。
在己方战车装甲车开过空地一半的时候,迪巴尔特明显感觉到对方火力正在减弱,而且对面那些美军部队手里应该是没有多少重武器的,他们正在撤退吗?还是准备顽抗下去?
迪巴尔特很快找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绝不是他所希望的。
就在以横队前进的战车连距离树林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火力突然大增,步枪和机枪子弹虽然威胁不到拥有厚实装甲的两栖战车和能够抵御大口径机枪子弹的两栖装甲车,却足以让跟在后面的士兵们卧倒避弹,步坦之间刚刚出现轻微的脱节,美军阵地那边的迫击炮突然发话了,而且“通通通”就是好几波,借着炮弹爆炸后扬起的烟尘掩护,美军士兵们三两一组,依托地形交替出击,用反战车手雷和燃烧弹攻击阵地前方的装甲目标。这种战法简单而有效,不一会儿功夫,德军装甲突击连就损失了小半的兵力,幸存的战车徐徐后撤,这种合理的战术性机动没有让随行的海军陆战兵乱了方寸,有经验的士兵并不胡乱开火,而是趴在射击位置上耐心等待一击杀敌的时机。
不多会儿,几架从海面方向飞来的灰色战机呼啸而来。在如此近的距离,不论德军官兵还是对面的美军士兵都可以清楚看到它们机翼下的铁十字徽标,德军官兵一如既往的热爱着那黑白相间的铁十字,他们的对手则对此持有截然相反的态度。
德军这边很快燃起了指引航空部队攻击的彩色烟火,以横队飞行的德国战机编队盘旋一圈后准确投下了炸弹,随着砰砰几声闷响,大团大团的火焰冲天而起!
“嚯!那是可以在瞬间产生一千度高温的燃烧弹,让跟皇帝陛下做对的可怜虫们都去下地狱吧!”距离迪巴尔特不到5米的地方,一个满脸泥污的中尉军官爬起身来,只见他单膝及地,胸膛高挺,手里挥舞着鲁格手枪,招呼士兵们向前推进。
不少德国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那片大火的映衬下,前面几辆战车残骸是那样的落寞。
迪巴尔特也准备站起来,但是“啪”的一声脆响让他惊醒过来,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一丝松懈。在他不远处,刚才还在挥舞拳头的那位中尉,此时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呆呆看着前方,而他胸前的军服正迅速被鲜血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