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依您说的办,先来四枚或者六枚如何?”中尉提议。
少校略想了想:“一开始的时候连续投掷六枚,而后每分钟投掷一枚。”
中尉的行事风格看来还不足以独当一面,但作为一名执行者还是让人放心的。不多会儿,海面开始响起沉闷的轰鸣声,听起来宛如天边传来的滚雷,又或是传说中的海神在敲打它那面巨大无比的战鼓。
爱尔兰人苦心研发的c-iib型短波脉冲雷达堪比美、德两国最顶尖的同类型设备,可在六公里外发现处于浮航状态的潜艇,三公里左右发现潜艇指挥塔,一公里左右探测到潜艇潜望镜大小的金属物件,其精度业已接近火控雷达的性能要求。得益于“鲁格”号的准确指引,护航驱逐舰“威利·弗雷泽尔”号投掷深水炸弹的位置,离处于悬浮状态的“青鳕鱼”号仅有两百多米!
现代化改装后的1922年级驱逐舰最多可搭载36枚桶型深水炸弹和240枚刺猬型深水炸弹。短短几分钟内,“威利·弗雷泽尔”号一口气投下了10枚桶型深弹,攻击节奏的变化让“青鳕鱼”号的美军官兵们承受着空前的心理重压,因为按照正常思路理解,己方潜艇必然是被敌舰发现了。
德国驱逐舰指挥官老谋深算,“青鳕鱼”号艇长安德逊少校胆大心细。在所有艇员都紧张到冒汗的时候,他强作镇定,试图从声音的变化来推断外部的实际形势。那些深弹爆炸的冲击固然让潜艇里的人感到心慌,却始终没有对潜艇构成实质性的破坏,这意味着它们的爆炸位置还在安全距离之外。于是,安德逊少校决定大胆一搏,他示意所有人保持原位,不得发出任何声响。
熬过了最初的几分钟,爆炸频率骤降,套在头上的紧箍也随之消减。
正确的判断大大提升了安德逊少校的信心,耗了大约二十分钟,敌方驱逐舰的高速螺旋桨逐渐消弱,而普通船只的慢速螺旋桨也在逐渐远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抓住机会再进行一次攻击。
“青鳕鱼”号悄然升起潜望镜。夜空积云密布,海面隐约可见星盏般的微光,敌船队的距离看起来要较先前那轮鱼雷攻击时更远了不少。几分钟后,美国艇员们完成了先前中断的鱼雷装填,全部鱼雷设定为30节的低航速,这样一来,它们的理论射程可达十数公里之远。
武器指挥官对照射角参数表计算出了两种鱼雷射击方案,安德逊少校选择了散布角度小的那套——四枚鱼雷将以4度角的扇面射出,航行五、六公里之后,它们将以约百米的间隔穿过敌船队所在位置,全部偏出目标的概率约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也就是说,“青鳕鱼”号有两成的机会命中至少一艘敌船。
鱼雷一经发射,安德逊少校当即下令收起潜艇潜望镜。在紧张而又令人期许的等待中,时间缓慢流逝,一直过了六分多钟,艇上的声纳兵才兴奋地轻叫道:“远处传来爆炸声!应该是我们的鱼雷!”
艇员们都听到了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轰响,而声纳兵的判断无疑是最具权威的。在他出声之后,许多满脸汗水的艇员们不禁雀跃起来。
为了能够确定战果,安德逊少校下令升起潜望镜,同时让艇员们做好紧急下潜的准备,用以应付敌方驱逐舰的报复性攻击。事实上,这时候爱尔兰重巡洋舰“鲁格”号离“青鳕鱼”号已有八公里之远,即便美国潜艇再次将指挥塔露出水面,爱尔兰战舰的雷达也难以准确捕捉到它的反射波。
潜望镜的视野中,漆黑的海面燃起了一大团明火,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犹如火山爆发般又浓又粗的烟柱。这样的场面让安德逊少校想起早年目睹一家化工厂发生火灾的情形,大量易燃物被点燃的状态便是如此。
安德逊少校顿时喜出望外:“伙计们,我们似乎干掉了德国人的一艘油轮,它现在就像是一座建在山崖上的灯塔,几十公里外的船只都能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