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当下的战局,罗尔斯思量道:“如此,我们可果断突进至距敌一万米左右的射击阵位,集中火力轰击敌方旗舰,一矣将其击沉,立即转向撤离战场。您觉得如何?”
威廉·奥古斯特举起右手,以食指在空中逆时针划出一段圆弧,然后看看罗尔斯。
舰队参谋长心领神会,他依据三支舰队的距离和航速算出己方舰队的适宜航线,获得舰队司令的认可之后,便将新的作战指令传达下去。
战斗至此,“提尔皮茨伯爵”号和“海因里希亲王”号虽然各有损伤,但整体战力未受太大影响。若不是战场局势出现了突然的变化,它们本该轻轻松松地利用远程炮火消灭对手,现在不得不放弃t字头阵位,果断而迅速地转向北方。在接下来大约五分钟的航程中,它们只能够以前主炮攻击旗舰受创、航速锐减的那支英国舰队,而以后部主炮朝着20多公里之外的另一支英国舰队实施干扰射击。
经过一段近乎直线的突进,奥古斯特舰队与目标的距离缩减到了12000米,这时候与之对阵多时的英国舰队正竭力向东行驶,跟友邻舰队呼应协作的意图毕现无疑。随着德国舰队的再度转向,被德军战机炸成重伤的“胡德”号及其所在的整个战斗编队都暴露在了对手的齐射火力下。
“明白!穿甲弹三发,三个标准基数的发射药。”
在“海因里希亲王”号四号主炮塔下方深处的弹药库里,一名满头是汗的德国海军士官用力将小喇叭状的听筒挂回到嵌于舱壁那简陋但结实耐用的话机上,转头朝他的伙伴们喊道:
“三发穿甲弹,三个标准基数的发射药!”
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奇怪味道的地方,厚重的钢壁将各种弹头与药包分隔开来,用来连接各个储藏间的是类似于电车铁轨的固定线路以及铁路车站常见的平板小推车。运送弹药的命令一经下达,水兵们便在士官的指挥下将利用起重机械将接近一吨重的穿甲弹头和精确测重的发射药包装入运弹盘,在一阵链条摩擦的刺耳声中,这些致命的弹药便被扬弹机提升到主炮塔内,再由上面的炮手们用装填器将弹头送到旋转弹槽中,把发射药包送入弹筒,然后将它们依次填入炮膛。
“射击方向角266度12分,射击仰角012度25分,齐射一轮!”
在射击指挥官作出指引之后,四座巨大的炮塔纷纷开始调整,粗长而冰冷的炮管也随之降低了仰角。数秒之后,一声轰隆响彻海际,它像是春天里的惊雷提醒万物复苏,又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敲打着人们的心灵。
一轮齐射过后,舰桥上的军官们全神贯注于远处的海面,不论是前膛炮、后膛炮还是蒸汽机时代,命中率始终是海战胜负的重要因素。虽然历史的长河中不乏扭转局势、反败为胜者,但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战术和战场调整依然是指挥官们极其看重地——甚至连初级地海军学校学员也能从他们的教科书上找到相关的教案。
德国海军的50倍口径16英寸双联装主炮的炮口初速为860米每秒,这意味着一枚955公斤的穿甲弹出膛之后将以25倍于音速的速度飞向目标,英国人自然不会在这些炮弹落下之前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但炮弹在高速飞行过程中与空气摩擦发出地声音却要先炮弹一步抵达,而大多数老水兵对于这种介于汽笛和哨子之间的特殊声音都十分敏感,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只听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出炮弹的口径!
“隐蔽!”
在英国最强大的战舰之一,满载排水量达到五万三千吨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上,为了抵御来袭地德军轰炸机,数以百计的官兵们奋战在前后甲板和两舷数十处高炮战位上,他们大都头戴钢盔、身穿救生衣,但这样看似齐整地装备并不足以抵御来自近处的弹片袭击,当那种来自空中怪叫声响起之时,一些军官和老水兵即刻招呼其他人注意隐蔽,但炮弹从逼近到落下乃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在更多人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一枚枚炮弹如流星般落下,在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上激起一根根不逊于参天大树的水柱,而一旦那些落水的弹炮在引信作用下发生爆炸,大片的海面瞬时沸腾起来。
航空兵的强势崛起给传统海战模式带来了变革性的影响,而眼前的场面却把人们带回到了日德兰海战甚至更早一些的对马海战中,两群艨艟巨舰的对决足以令任何一个巨舰大炮主义者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