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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耀眼光芒当空绽放,数艘体形庞大、气势雄壮的英国战舰从黑暗中现身,更多的舰只则继续隐藏在阴影笼罩的海面上,只能在照明弹的光照下窥见模糊舰影。

几分钟之后,希佩尔舰队再次向公海舰队总旗舰发去加密电报:“英国主力战列舰队在本舰队东偏北30度方位,距离21000米,判断其航向为南偏东20度;本舰发报时坐标为xxx,xxx,航向南偏西15度,航速22节。”

收到希佩尔的第二封电报时,“腓特烈大帝”号身后的战列舰已增加到了13艘,也就是说,德国公海舰队的核心战力,14艘外覆坚厚装甲、内置细分隔舱且拥有强劲动力和凶悍火力的无畏舰已经集齐。它们是德国海军的精华所在,凝聚了德国造船工业的顶级技艺,同时也是“霍亨索伦天才”、舰艇设计专家约阿希姆王子倾注心血和智慧的得意之作——在现有条件下,它们是性能最为全面均衡的主力舰,各项理论指标接近于时代的最佳值,但它们真正的价值究竟如何,还需要通过战场的“真火”考验。

与舰队参谋长简单商量之后,英格诺尔调整部署:六艘新锐无畏舰组成的第1战列舰分队增速至12节,四艘赫尔戈兰级和四艘拿骚级组成的第3战列舰分队减速至12节,14艘无畏舰编列单线纵队;由15艘老式战列舰的第2战列舰分队减速至14节;辅助舰队尽速收拢出击的高速战艇并为其补充燃料和鱼雷。

以12节的航速向北航行,德国无畏舰群只消半个小时就能将贝蒂舰队的残余舰艇碾成粉末,但在舰队指挥官面前的作战海图上,英国大舰队的战列舰群显然已经放弃了拥有航速优势的希佩尔舰队,调头直奔贝蒂舰队后面的德国无畏舰群而来。实际上,德国公海舰队歼灭英国机动舰队的作战目标已基本达成,即便调头撤离,避免同英国大舰队进行正面交火,德国海军依然是这场海战的大赢家,今后大可利用希佩尔舰队的机动优势寻找更加理想的作战机会,以尽可能小的风险逐步击败英国海军。可是,在丰硕战果的鼓舞下,德国海军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历来谨慎的英格诺尔都不言避战,夏树当然愿意将这场伟大而光荣的冒险进行到底。

“现在,向左还是向右?”

英格诺尔面对海图发问,周围的参谋军官们皆有发言权,只是在具有决定意义的时刻,人们深知责任重大,因而静静等待着舰队参谋长发表见解。

向左转,向右转,区别并不在于舰队将以右舷还是左舷对敌,而是关系到哪一方能够成功抢占t字头。简单说来,就是本方舰队横阻在敌方的舰队前方,使得己方舰艇能够发挥出舷侧火力,而对方仅能够以舰艏以及部分舷侧火炮射击。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抢占t字头的一方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舰队火力,压制进而击败对方。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日德兰海战,英国大舰队同德国公海舰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面交手,杰利科指挥英国舰队成功抢占t字头,22艘英国无畏舰和6艘战列巡洋舰一字展开,以恐怖的舷侧火力轰击德国舰队,德国主力舰纷纷中弹受创,回击的炮火却鲜有命中,战后人们津津乐道于德国战舰的一流防御,往往忽略了多艘德国主力舰在英国舰队的打击下出现炮塔损毁、战力削减的情况。

交战双方谁能成功抢占t字头,指挥官的临阵应变能力、参战舰艇的机动性能以及舰队官兵的素质能力都很重要,如果这些方面旗鼓相当,成功预先判断对手动向的一方势必占得先机。

左还是右,这是个简单而又复杂、轻巧而又沉重的抉择。

经过短暂的思考,夏树抬起头看了看英格诺尔,公海舰队的总司令官努力保持着他的冷静与从容,同夏树对视之时,目光中流露出的不是犹豫、为难,而是一种寄望——将取胜的希望寄托于制定这个大胆计划的人身上。

抉择,也即意味着担负起沉重的责任。

因为特殊的身份和经历,夏树无惧于承担责任,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但愿自己的决定能够将这支海军带到成功的彼岸,而不是在失利中吞咽悲伤和遗憾的苦果。

第20章 对手戏

夜晚8时54分,德国公海舰队总旗舰“腓特烈大帝”号的通讯信号灯有节奏地闪烁起来。不多会儿,一艘艘闭灯航行的战舰有序左转,长达4000米的单线纵队渐渐变成了一条舒缓的弧线,护航舰艇则继续谨守阵位,远远近近地掩护着己方的主力舰只。与此同时,一条条无线电波在空气中穿梭往来,将各自承载的信息送达接收者手中,复杂而巧妙的编码将让截收者难解其意——早期的无线电测向技术仅能够计算出目标的大致方位,而不可能像光学测距仪那样精准定位,更无法引导炮火实施准确打击。

战斗部署已经做出,若非临时出现新情况,舰队指挥人员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静候。英格诺尔选择一个人在观测窗前站着,参谋军官们多数呆在战斗舰桥,或低声交谈,或各有所思,也有人攀上观测台去透透气,顺便观察海面上的情况。卢比奇上校难得地保持着沉默,他手下的军官则各司其职地忙碌着,毕竟这艘战舰是一部由无数设备设施构成的庞大机器,需要千余名官兵通力合作方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