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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季节更迭的时候特别容易生病。虽然有家庭医生和仆人照顾,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希望我呆在她的身旁。”

“嗯,我能够理解,也曾亲身体会过这种滋味。”夏树安慰说。

“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回去,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约亨。”夏洛特满目忧伤地看着夏树,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有真情才会有这样矛盾至极的哀愁。

夏树当然不希望夏洛特就此离开,他轻抚着她清秀却憔悴的脸庞:“也许,你母亲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也许,她真心希望你能够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

“她曾经鼓励我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今天这种局面是我们当初谁也没有料想到的。约亨,为什么偏偏是你……”又一滴泪水涌出眼眶。

夏树将她拥入怀中。这,便是命运,无法预料也无法掌控。

黄昏前,列车驶抵柏林。因为要向德皇当面汇报英王加冕、阅舰式及炮术交流的情况,夏树携夏洛特乘车前往皇宫。途经威廉大街的时候,见广场上聚集了很多民众,受此影响,往来车辆只能缓慢移动,夏树听到那不知名讲演者在说着“耻辱”、“挑衅”、“不惜一战”,每到慷慨激昂之处,人们群情激奋地呼应着“是的”、“没错”。

前来接车的皇家侍从官与夏树相识已久,他解释说:“摩洛哥的麻烦事。”

夏树没有应声,他隐约记得两次摩洛哥危机和两次巴尔干战争让欧洲列强的矛盾冲突不断升温,最终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就算这两场危机和局部战争能够避免,新兴的崛起国家与老牌强国之间最本质的利益矛盾却是无法改变的。看看车窗外这些情绪亢奋的民众,他们中既有职员、工人,也有警察、公务员,还有少数穿着制服的军人。尽管这样的讲演难称精彩,甚至有着明显的逻辑漏洞,只凭颇具鼓动性的语调和措辞,讲演者便让这些处于社会中低阶层的德国人热血沸腾起来,进而左右舆论和民意的方向——这种具有时代和文化特性的政治氛围由来已久,并将继续延续下去,直至造就一段小人物成为独裁者的传奇。

好容易穿过拥塞的街道抵达皇宫,夏树刚一下车就遇上了威廉皇储,只见他一脸兴奋地同两名陆军将领说着什么,这种表情和刚刚在街头所见的那些民众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皇储殿下!”

直至夏树呼唤,威廉皇储才意识到这位长得跟自己最像的胞弟来了。

当着两位资深将领——陆军元帅冯·德·戈尔茨男爵、陆军上将卡尔·冯·比洛的面,威廉皇储愉快地说:“嘿,约亨,我们的海军天才,你这是刚从英国回来吧!听说我们的战舰在今年的炮术交流中狠狠羞辱了英国佬,太棒了!这回他们该知道我们的海军也不是好惹的了吧!”

为免给这些位高权重的陆军将领们造成错误判断,夏树答道:“是的,殿下,我们是今年的胜利者——胜在准备更加充分。”

兴奋的威廉皇储似乎没有领会夏树的用意,他有些过度热情地挽着夏树的胳膊:“英国人惯用的进攻胁迫对我们已经失去了效用,陆军能够无所顾忌地横扫法国,然后,我们将在大西洋获得出海口,反过来对不列颠诸岛形成战略挟制。未来的欧洲,德意志帝国将是唯一的主导者!”

夏树一面惊讶于威廉皇储对海军战略的理解,一方面又对他所说的陆军横扫法国感到由衷的好奇——难道这一次德国不仅仅将战争作为外交筹码,而是真的准备进攻法国了?若是如此,英俄势必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将提前3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