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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西班牙国王转头望向窗户,它嵌着教堂常见的彩色玻璃,无论窗外的光线强烈或是阴暗,透射在室内的光线都是一样的斑斓绚丽。

大概一年半之前,阿方索十三世迎娶了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女巴腾堡郡主维多利亚·尤金妮,两个月前,他们的第一个儿子降临人世,新生儿的啼哭给古老而沉寂的波旁王朝带来了新的希望。现如今,不堪回首的美西战争已经过去了快十年,时间淡化了西班牙王室和民众心中的悲伤与失望,国力的巨大差距让他们不敢奢望从美国人手中夺回失去的殖民地,但海军的重建还是在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在第一次摩洛哥危机之后,西班牙议会批准了新的造舰预算,经费足够建造三艘性能优越的万吨级战列舰,而尽管西班牙国内的船厂大多已老旧不堪,政府依然决定由本国船厂承建新战舰,技术上的不足将通过从国外购买战舰设计和部分材料、装备弥补。

直到离开,夏树也没有提出有关德、西两国开展军事合作的建议,因为他从阿方索十三世表现出的深沉和谨慎中看到了西班牙统治阶层的消沉,他们宁可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紧抱英国人的大腿,也不愿通过冒险的军事投机来尝试改变命运。但是,没有哪个国家的态度和立场会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它需要火山爆发的刺激;有时候,它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69章 荣誉、责任与收获

你们还记得自己16岁的生日如何度过,收到的又是怎样的礼物么?

夏树的第一个16岁生日是平淡无奇的,以至于记忆中并没有非常清晰的印象。如果“夏洛特”号在返航途中遇上一场猛烈的风暴,或是出现短时间内难以修复的故障,那么他的第二个16岁生日也可能是这样的简单。

事实是,从西班牙启程之后,“夏洛特”号一路顺风顺水,在短短两个星期内航行近4000公里,于1906年12月15日回到了基尔港。

16年前的12月17日,普鲁士王子约阿希姆·弗兰茨·胡伯特在柏林的德意志帝国皇宫里呱呱落地。

在传统的欧洲国家,男孩们16周岁即被视为成年,可以享受成年人的待遇,履行成年人的职责。

经过了170天的漫漫航程,夏树看到镜中的自己变得更加俊朗、健壮和成熟,周围的一张张脸庞也少了当初的青涩懵懂,增添了风吹日晒的沧桑,举手投足之间已能看到成年人的矫健与稳重。

参加完基尔海军学院为远航学员们所举行的结业典礼,夏树即在两名皇室侍从的陪同下登上了驶往柏林的列车。

12月17日清晨,夏树踏上柏林波茨坦车站的站台。和以往出行不同,这一次,他身穿华丽笔挺的军礼服,佩白底金纹绶带,戴插有鲜艳羽簇的礼盔,昂首阔步地走过整齐列队的皇家卫兵队。隆冬腊月,气温低寒,夏树乘着敞篷的皇家马车穿过柏林市区的主要街道。因为王室已对约阿希姆王子即将举行成年礼作了公告,沿途有不少自发前来的市民等候向这位才华横溢的普鲁士王子致敬。

夏树从马车上向围观的民众挥手示意,这种单独巡游并接受民众致礼的待遇,许多人毕生都没有机会享受。

马车驶抵柏林皇宫,夏树再次从威仪庄严的帝国皇家卫兵队前走过。礼炮响起,包括德皇、皇后、皇储及诸王子、公主、亲王、大公等重要皇亲国戚已齐聚正厅,他们将共同见证这位王室少年的成年礼,见证属于他的义务、责任和荣耀。

在这样的隆重场合,夏树全无怯场之意。他挺正胸膛,左手扶着佩剑,以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进王宫正厅,然后右手摘帽,以传统的皇家礼节向德皇、皇后及皇储致敬。

德皇神情威严,皇后面色慈祥,皇储脸上依然是那种难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