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松涛迟疑了一下,拱手道:“师尊说的是,是弟子被怒气蒙蔽了。正如师尊所言,大局如此,不得不为,与正义与否并无关系。事情的确是我们这一边先开的头,然这一切都是为大局计,若是那宁江真肯交出手中权力,以大局为重,我等又何至于此?”
梅剑先生道:“事情的起因,虽然很难说过在宁江,但是他这一次,做得过分了。杀天子这一步,证明了他心中毫无大局,为一己之私利,视天下苍生于无物。逼宫也好,架空也好,他可以与天子为敌,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华夏的天子,际此非常时期,天子本身,就是整合华夏的王旗,他把这面王旗砍倒了,明知道大敌未除,国家危难,却将整个南方逼至内乱的局面,此人行事,已是不可理喻。”
冷笑道:“威远军、红巾军、吞鹏军、道门……俱是以宁江为马首,我们这个时候若杀宁江,华夏势必分裂。这一次的武林大会,等他来之后,我会他亲自与谈谈,他若肯以大局为重,退让臣服,我便不杀他,他若是不顾苍生和大局,那么,拼着南方一时之乱,我也必亲手诛他,祸首不除,则天下难安,内斗不止,则蛮夷难定。”
吕松涛拱手弯腰:“师尊明鉴!”
……
※※※
长河岸边,近千艘战船排了开来,浩浩荡荡,蔚为壮观。一个个孔眼上,火炮推出,仿佛示威一般,看得远处暗中观察的一名名、来自各个势力的探子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其中一艘从外形看去,古朴而不华丽的楼船上,红蝶捧着木盘,穿过略显昏暗的走道,转了一个弯,用脚轻轻的提了一下,面前的门推了开来。她端着木盘上的汤碗,进入屋中。
屋内是一张木床,阳光从贴上了窗花的、纵横交错的小格子组成的窗户间渗入。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圆桌,几张圆凳。鹭小姐儿坐在床边,与躺在床上的宝桐说着话,缩在被中的少女却始终没有应声,连脑袋都是蒙着的,或许还在默默的抽泣吧?
“宝桐,这里有新熬好的肉汤,起来喝些吧?”红蝶将盘子放在桌上,轻轻地说道。
此时此刻,外头一片混乱,逼向京城的几路人马,与各州官军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江湖上的风波却是愈演愈烈。然而对于宝桐来说,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的心痛和绝望,即便父皇想要让她与宁江一同死在“蛮族刺客”之手,但那毕竟是她的父皇,不管是被父亲和兄长算计、舍弃的心痛,还是父亲的死,造成的全都是心中难以弥补的痛。
二七年华、方自才勉勉强强能够算是“少女”的宝桐,面对着传来的噩耗,除了躲在被窝里默默的流泪,也已经不知道能够再做些什么了。
红蝶与皇甫鹭两人一同,安慰了她好一阵子,然而这样的安慰,其实也是无法真正的帮上什么忙的。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难受和痛楚,其他人即便是能够感同身受,终究也是无法替她承受。
而此刻的宝桐,也一直在被窝里蒙着,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纵然是安慰和劝解,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般下去,显然不是办法,丧亲之痛,哭一场痛一场,总还有个发泄,宝桐的这种处境,就好像生活中已失去了支柱一般,根本就像是不想活了的样子,红蝶和小鹭益发的担心。
这一日,也如同往常一般,不管怎么劝说,也还是无法解开宝桐的心结,红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其它事,把宝桐从床上拖下来打一顿揍一顿,然后有话再说,反正她们两个也是从小闹到大的,但是此刻,人家是死了父亲……而且是那个想要对她下毒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