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原本与宁济一同议事的老人彼此之间对望一眼,都知道宁济已经完了,赶紧纷纷改口,与其他人一同大骂宁济,恨不得抱着宁江的大腿表明自己只是被宁济欺骗,一时间,所有的脏都往宁济栽去,而宁济除了不断的喊着胡说,竟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宁江的嘴角溢着一丝冷笑,昨天的冠礼上,宁济占据着“礼法”之理,挟着暗中经营之势,以这几个被他收买的女人为证据。有理,有势,有据,宁江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然而现在,宁江先设计让他的儿子成为“杀人凶手”,让他无法再占据礼法大义,邀请了众多围观者,借势逼人,现在更是当众逆转了所谓的证据,一气呵成,让宁济全无反手之力。

理、势、据三者,现在全都在他这一边,他主家家主、宁氏族长之位已经坐稳,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点麻烦。

外头突然生出骚乱,拥挤的人群纷纷让开:“县老爷来了!”“县老爷到了!”……

宁济燃起希望,县老爷来了,县老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一群衙卫强行把人群分开,曹剀定排众而出,冷然道:“这里为何聚集了这么多人,是要闹事么?”一出现就直指有人聚众闹事。

宁江一个拱手:“大人,宁济收买这五名女子陷害小民,她们已经交代清楚,街坊邻居、乡亲父老都可以作证……大家说是不是?”

虽然也有少数人意识到县老爷在暗中帮衬宁济,但更多的人哪里会想到宁济所做的事,暗中竟然有县老爷的指使?眼看宁江少爷询问,自是纷纷帮着宁江作证,将朝红等人的交代一清二楚的说出。

曹剀定得到宁江率众生事的消息,担心会有变故,急急赶过来镇场,没想到形势已经逆转到这种地步。眼看这么多人帮着宁江说话,脸色微变,“不孝”的确是有违礼法的大事,然而说到底,这个罪名,民不举,官不究,父老乡绅联名上书请官府管,官府自然可以管,但现在证据被破,所有人都开始相信宁江真是无辜的,他也不可能随便给宁江栽上这个罪名。

仗着官威,他一声大喝:“你们七嘴八舌的,本官如何听得清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几个,且随本官到衙门里分辩去。”便要将宁济、宁江等几个当事人带走。

“大人,此事是非分明,证据确凿,如何不清?宁济诬害主家,欲夺族长之位,这是我宁氏内部纷争,自有族规、家规处置,若是族规、家规断不了,再来请大人明断!”宁江站在哪里,昂然看着曹剀定。

曹剀定冷笑道:“如果本官非要管呢?”

宁江负手而立:“子不语怪力乱神,小民自不敢对大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然而圣人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愿大人行君子之道,莫做小人!”

“你说什么?”曹剀定一声大喝,眉心祖窍文曲印府的文气化作官威,浪潮般涌出,周围百姓尽皆惶惶下拜。

宁府的少爷竟然对县老爷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人人面无血色。曹剀定的举人文气,如同浪潮一般冲刷而过,他们心惊的看向宁江,只见宁江在那汹涌的气势之中,犹如中流砥柱,竟是一丝一毫不肯退让。纵连曹剀定也暗暗心惊,就这么一个刚刚才行完冠礼的白衣小民,竟然强行抗住了他的官威?

宁江对那扑面而来的、大浪一般的官威,仿佛全无感觉,他负着双手,盯着曹剀定,一字一顿:“请大人……莫、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