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在天津卫城盘桓两日,大军则早已北上,尤其是北伐军的骑兵部队,更是率先抵近到北京城下,游骑四处,大有将城内的八旗全部包在里面的架势。
沧州一战,新军除了那三千多的武卫右军残兵以外,步兵全部丢在了战场上,也无一例外的变成了尸体。能够逃出来的都是骑兵,在北伐军骑兵的追杀之下,侥幸先一步逃回到京城,人数上也已经是大幅度的脱水过的。
清军前脚进城,后脚北伐军的骑兵就赶到了城下。这样一来,带着家眷逃亡已属痴心妄想。而且更重要的是,山海关为北伐军所有,那些漠南蒙古的骑兵也都让城别走,直接回返漠南,清廷向北的退路也如预料般的被封死。剩下的,唯有向西,这是清廷与刘成想到一起的。只是大厦倾覆之际,组织力和凝聚力也在迅速崩塌,再想要做事,更是千难万难。
顺治逃回京城的当天就爆发了一场蒙古八旗聚众携眷潜逃的兵变,兵变没有能够得到镇压,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满洲核心人口在这一战中的进一步削弱——相较之下,比之那些在逃亡中迅速离心的蒙古八旗的七八千骑兵,能够逃回京城的满洲八旗只有不到五千人。积威犹在,前者不敢对后者如何,但是逃亡出城,后者却也是管不了的。
最初的几天,由于主力部队尚未抵达,大批大批的蒙古八旗带着家眷逃亡向北,无非是回到原本的部落。这期间,汉军八旗的家眷们亦是在设法出城,很多满洲八旗也是如此,甚至就连不少驻守城门的满族八旗入夜之后也会三五成群的逃出城去,摆明了是不想和爱新觉罗家一起死在此地。
后世有句话,说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顺治本非是其祖父、其父那般的人物,无非是承袭了前人的遗产。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无计可施,尤其是在于那些逃出城的也免不了被北伐军骑兵追杀的命运,就更是无可奈何了。
皇宫之中,男男女女的哭泣声此起彼伏。皇宫之外,八旗的组织已经解体,各级旗人都在尽可能寻一条生路出来。
“杨兄弟,就听你一句话,咱们就动手。”
北京鼓楼,三十几个八旗旗下的包衣奴才趁着主子们乱成一团,在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和他的几个好友的聚集下,在此图谋大事。
八旗包衣,大多是来自于那些被八旗军所掠的辽东汉人和历次破口捕获的丁口。满清入关之时,八旗主力迁进北京,旗下的包衣亦是如此。
作为八旗的奴隶,包衣的生存环境始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在辽东的时候,包衣的死亡率非常之高,以至于清廷需要不断的破口,到关内掳掠汉人来弥补和充实包衣的数量,才能维持住那支日渐膨胀的军队。
入关之后,满清奉行圈地、投充、逃奴等恶法,有了直隶的百姓和新进的奴隶,原本的包衣的生活才稍微得到些许提升。
等到三藩之乱的时候,八旗军主力南下,察哈尔趁机起兵,也是那个被陈文诛杀于溧水的大学士图海带着京城的几万包衣出战,大败察哈尔人,才确保了后方的稳定。当然,这段历史后世由于一部电视剧而被穿凿附会到了图海的幕僚周培公的身上。其实仔细一想,以着满清对汉人的防备,尤其还是三藩之乱期间,破绽便自然明了。
“各位兄弟,咱们被那些鞑子欺压多年,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时候。不过,城里面的蒙古人是跑了不少,但是逃回来的鞑子也不少,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辈,同样不可轻视。以在下看来,还是等到监国齐王殿下大军抵近京城,那些鞑子上墙防守之时再狠狠的捅他们一刀,以泄心头之恨。”
杨起隆大手一挥,颇有领袖的架势。然则能够冷静看清形势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其他人不是已经被北伐军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就是看见满清覆灭在即再也抑制不住仇恨,更有打算在北伐军进城前先抢上一把的,对于他的说辞纷纷表示了不满。
“老子听赫舍里家的索额图那个狗崽子与人提及,从沧州逃回来的鞑子就只有几千个,其中还有负伤的。城里面的包衣有多少,二三十万人,现在蒙古鞑子都跑了,汉军八旗和高丽棒子全军覆没,就那么点儿鞑子,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