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间,顺治便看向了站在沙盘前一动不动的刘成。这个奴才自降清以来,给过他太多的惊喜,也帮助满清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如今局面,若非此人,只怕还会险恶万分,只怕也更不会有翻盘的实力和机会。
更重要的是,刘成是江浙明军出来的,对于陈文和陈文麾下的核心将领以及江浙明军的规律有着远胜于他们的了解,此间面对如此局面,自然也更要刘成的谏言方能释疑。
“额驸以为,现今当如何破局?”
顺治此言一出,大帐中的亲贵重臣们无不停下了争执,将目光投诸于刘成的身上。与顺治所想无异,他们也同样意识到了刘成的这一“长处”,纷纷寄希望于其人能够支持己方的战略。
听到顺治此问,刘成转过身,行了一礼,便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以为,各位亲贵所言,皆有道理。”
这等模棱两可的说辞,并非是刘成惯常的那般。不过没让众人等候多久,甚至还没让一些人反应过来,接下来的那句“但是”就从刘成的口中蹦了出来。
“但是,朝廷势弱,如今又被浙匪实现战略包抄,总要两相其害取其轻,方可摆脱如今困境。”
说罢,刘成将顺治以及这一众亲贵请到了沙盘前,拿起了指挥棒便向他们讲解了起来:“众所周知,浙匪大军北上,光是战兵就不下十五万之众。如今咱们也看了明白,其人分兵三路,河南和辽东俱是偏师,其作用无非是进取中原之地和包抄朝廷后路,真正的主力从来都是陈逆亲率的这支中路军。”
众人的视线跟着指挥棒来到淮北,随后又跟着声音的主人继续延伸向北:“两路偏师,乃是为主力进军以辅翼的,暂且可以不提。陈逆亲率大军扫荡淮北,而后杀入山东,但是在进入山东之后,其行军速度远逊于在淮北地界的时候。”
“究其原因,浙匪对山东地面的渗透不及前者是其一,绿营并非一味地闻风而降,浙匪哪怕不需要攻城,也起码要出动足够的军队到目标出走上一遭方可拿下城池。再加上朝廷从漠南各部调来的骑兵,他们始终在对浙匪进行袭扰,亦是降低了其推进速度的主要原因。”
刘成所言,俱是事实。清廷从漠南蒙古各部招募和调遣了大批骑兵,就在直隶的南部和山东北部游弋,对山东的西部和北部以及河南东北部都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袭扰县城、屠戮乡间、攻击运河纤夫、甚至是突袭小股军队,蒙古骑兵在平原地带行进如风,对于骑兵数量较少的江浙明军来说必然会牵扯到不小的精力。但是平原虽是平原,山东地界的河流却从未少过,江浙明军的推进速度下降的同时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反倒是更加积极的收取山东府县,将控制线一步步的向北推进。
“浙匪初入山东之时,仅仅是拿下了兖州中部的府城和济宁州就停下了北上的脚步,转而向东收取青州、登州和莱州三府。其用意显然是依仗水师拥有绝对优势来制造腹地。接下来,浙匪在进攻济南府的同时也在向东平州进发,现在看来自是要划运河和大清河为界来扩大占领区。”
“这些地方,由于河流的存在,蒙古骑兵渗透的力度会大幅度下降。刚刚得到的消息,浙匪已经有计划的沿着东昌府、临清州、武县、德州一路推进,他们已经打通了运河,驱逐了运河以东的官军。接下来的日子,陈逆自可以沿着运河推进,蒙古人能够给予的骚扰会越来越低,形势对朝廷也会越来越不妙。”
这些想法,正是刘成刚刚按照沙盘推演出来的。陈文进入山东之后,又玩起了步步推进的老节奏,如今活动在山东的清军骑兵已经基本上都被驱逐到运河以西,甚至就连一些运河以西的县城也已经落入江浙明军手中。现在陈文大可以沿着运河推进,安全、便捷,一如当年的朱元璋那般。
江浙明军集团的总体实力占优,这样蚕食下去,先撑不下去的永远只会是清廷。尤其是现在,陈文攻占了山东大部,截断了辽南与山东之间进入渤海的航道,更是展开了对辽南的攻势以及袭取了山海关重地,辽东和南北高丽的交通断绝,清廷已经得不到这两处以及淮北、山东和河南的供给,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清廷吃光了库存。那时候,新军的战斗力也会大幅度下滑,他们就更没了翻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