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海万里,偏离了航向,或是食物准备不足,亦或是流落荒岛,这种生物也往往会变成那些饥饿的海员们的食物。这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潘学忠自然也懒得与陆师中人提及,但是海军将领和水兵们却是大多知道的,因为到了必要的时候,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潘学忠提及,安有福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对其说道:“本帅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修整最多三天就必须启程出发。至于船的情况,知道潘总工长爱船如命,但是军令如山,能够抵达目的地,就算是到了目的地后海船自行解体,只要能把兵运到地方就足够了!”
从接到检查的命令,潘学忠便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此刻听了这话,也是叹了口气。一如安有福所言的那般,航海是他的梦想,对于船只,尤其是他负责打造的更是视作亲生的一般。此间安有福有此一言,虽说既然都到了旅顺,接下来的航程也不至于船只自行毁坏,但是航行了那么久的船也不做保养,实在让他心里不甚舒服。
然则,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兰溪埠头上的那个船工学徒,久在军中,于军国事也是能够说出个一二的,自然明白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此间既然有令下达,他也连忙组织人手进行最快速的保养,免得真让安有福说着了,来个船毁人亡,那就不美了。
潘学忠匆匆返回港口,改建过后,船坞也是有的,由他带领着船工开始对舰船进行保养。安有福率领的东路军在此修整三天的功夫,而他们估计也是要忙上三天以上,少不了十二个时辰两班倒的忙碌。
港口内外,舰船进进出出,船上的将士、港口的守军和一应人员更是多得无以计数,但是江浙明军军法森严,各官各司其职,更有参谋统筹、调度,却也是秩序井然。
伤病下船修养,士卒上岸修整,安有福这边与赵迁协调好了彼此的职责,便投入到了参谋作业之中。待到三天过后,大军修整完毕,准备启程出发之际,此前一直负责管束日本、朝鲜来的工匠和民夫的小野一郎却匆匆赶来,强烈要求随军参战,但却立刻就遭到了安有福的严词回绝。
这几日,小野一郎一直带着那些日本和朝鲜的工匠、民夫们做事,没日没夜的监督他们,此间赶来,也是顶着一对熊猫眼。
听见安有福出言拒绝,小野一郎登时便是怒目而视,但是安有福却连个回答都没有给他,直接带着卫兵向港口大步走去。
“赵帅,卑职自问归附王师以来,一向是勤谨恭顺,上司交代的事情绝无二话,从来都是加倍努力的完成。安帅就算不同意卑职请战,怎的连句理由也说?”
眼前的这个穿汉服、说汉话、连姓名都已经改做了汉姓,只等着批复送达就可以正式摆脱鞑官儿的身份的汉子,此刻赶来,身上只待着一把祖传的武士刀,正是一副如其所言的那般,是为了杀鞑子,入汉籍才投效军前的。
这个部下的委屈,赵迁听在耳中,他此前表示了只要安有福同意他也不会出言反对,但是现在看过了安有福的表现,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事情原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可言!
“你既是我江浙王师的军官,自当明白,我江浙王师向来是以军法森严著称于世。我部这些年从一支五六百人的小部队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阵法,更多的还是在于军法、条例、制度和信仰将将士们凝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从而击碎了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
“东路军虽是北伐偏师,但却是秘密行动,自然没有临时补充编制外人员的可能。你的任务是管理朝鲜和日本来的工匠和民夫,协助本帅进取辽南,不是作为志愿兵出战。安帅做的没错,他确实没有必要回答于你。”
赵迁言罢,也向港口走去,安有福率军启程,他要相送一二,更是要起到监督和坐镇旅顺港的职责所在。
擦肩而过,小野一郎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赵迁刚刚说到的那些。细细思虑,从他在日本受募随军开始,到今时今日,身在军中,确实也感受到了如其所言般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