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以着线国安难以想象的速度渡过河,随着河对岸的明军数量越来越多,许州的守军也不再似刚才那般上前骚扰,反倒是越退越远,畏缩之意隔着大老远线国安就可以嗅到。
片刻之后,庐陵师的骑兵渡过了河,步兵也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另一支由重兵保护的部队却独立占据了一条浮桥,反倒是其中的一个步兵营转而在退到了侧翼掩护。
线国安注意到这支部队,当即就忍不下去了,他很清楚,那些短粗的巨炮就是那种名为臼炮的破城利器,清廷也曾花了大价钱走私过几门,此前炮组随新军去过陕西,甚至轰然了潼关的城墙。一旦这些武器渡过了河,明军就可以向许州发动攻城战,届时许州守军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他的计划也会因此而彻底泡汤。
“动手吧。”
步骑混编的江浙明军虽然骑兵很少,但是步兵战阵之坚韧也是世所闻名的。河南提标五千骑兵,线国安聚集了不下四千余骑,但若是说将其彻底击败,他也是不敢作此妄想的。但是,只要能够牵制住这支尚未渡河的部队,烧毁掉后队的部分粮草军需,这支北伐军偏师的行动能力必然会受损,再加上优势骑兵对粮道的袭扰,就可以进一步的限制偏师的行进,由此便可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海螺号声响起,线国安亲率的一个千骑的营头向江浙明军的方向靠近,片刻之后,随着更多的海螺号声依次向着远方响起,更多的骑兵出现在了天际之间,并且以着最快的速度与线国安所部靠拢过来。
由于骑兵数量受限,明军的预警范围始终受到压制,不过清军既然开始集结人马,摆明了是要动手,而江浙明军这边的闽中师也立刻就摆出了防御的阵型,将后队的军需粮草包裹了起来。
半渡而击,打得就是一个首尾不能相顾,此间西路军摆出防御阵型,但却依旧没有停下渡河——战兵营没有,炮队也没有,甚至就连部分军需粮草也在有计划的向对岸运输。
线国安很清楚,这支明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打掉一路敌军,避免在预警范围过小的情况下始终暴露在前后两支敌人的夹击之中。此番布置,摆明了是对许州采取攻势,对线国安所部采取守势,只要拿下了城池,就有了依托,到时候即便是数万大军包围,也能更好的坚持下去,更何况现在线国安也集结不了那么多人马出来。
线国安是宿将,只要稍加观察,凭着经验就能猜到对手的大致意图所在。然而,这等意图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明军一步步的在河南利用县城建立据点,区区数千骑兵,面对坚固的城池,每座城池里多则上千,少则数百的守军配合城内组织起来的百姓,尤其是清军屠城的坏名声,对此是完全奈何不了的。更何况,据点连绵不断,不光是粮道的安全性提高,他们也同样受到了更大的限制,现在张自盛摆明了就是要在他眼前如此做来,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趁着大队骑兵集结的功夫,线国安细细的观察了片刻,更是透过斥候们的一双双眼睛,他很快就定下了攻击目标。待到集结完毕,重新蓄养了些许马力,袭扰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大队的清军骑兵呼啸而出,看似是呼啸而上,全无章法可言,但是在老于兵事之人眼中,却完全是主次分明,主攻、侧击面面俱到,甚至观察久了,张自盛也可以看明白其中的攻击重心到底是在何处。
“临国公,这次就看贵部的了。”
“张帅请放心,末将自当竭尽全力。”
李来亨拱手一礼便从中军大旗的土坡处离开,直奔所部兵马而去。在此摆出防御姿态的闽中师这几年驻防广东,直到战法调整才轮番调度到了湖南。
此时此刻,江浙明军的空心方阵摆了出来,只是根据新的战法和编制,长矛手的比例减小,前排的长矛阵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后队的火铳手们却一个个的开始装填,随即将套着铳剑的火铳对准了崩腾而来的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