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计划,城内的八旗军分批次出城,如分流的溪水般在城南十里处重新汇聚。而绿营兵方面,那些总副参游的绿营将领们则纷纷被苏克萨哈传到行辕开会,开会商讨“如何迎战江浙明军”的事宜。
顾名思义,开会是苏克萨哈用以降低那些有心反正的绿营将领对此横加干涉的可能和时间的。而他也相信,只要把黄河的堤坝掘开个口子,以着陈文的性子,这些绿营将领估计也未必再敢反正过去,只能与满清算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苏克萨哈的计划顺利执行,与此同时,徐州总兵在城内的大营的中军大帐中,一个去年才进入徐州总兵亲兵队,相貌俊秀得被不少清军视之为是徐州总兵养的相公的亲信家丁却诡异的正在此间主持军议,而更加诡异的却是,在此受教的军官们无不是一脸的谄媚,就差跪在这个家丁面前舔鞋底子了。
“各位既然有心反正,追随监国齐王殿下,日后入了我江浙王师,以前的那些臭毛病就都给戒了。这不是本官在危言耸听,尔等想必也知道,我江浙王师军法森严,便是监国齐王殿下当年也曾受过鞭笞之刑。军法、条例,在诸君之上,亦在我陈文之上。当年监国齐王殿下就是这么说的,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尔等也须明白,只要遵守军法、条例,你们也不会担心受到什么歧视。王师之中,亦有降将出身的将领,雍国公马信、汾国公胡来觐,下面的侯爵、伯爵乃至是营官、局总不胜枚举。此番收复徐州,江都师旗下仪真营的营官康时升就是江西降将,如今亦是随军北伐。”
家丁站在总兵的座前颐指气使,下面的绿营军官们也一个个的支起了耳朵,面上写满了受教二字,只盼着家丁能够多讲一些江浙明军内部的规矩。
听到此处,上首那个加副将衔管中营游击事的军官拱手一礼,继而恭恭敬敬地问道:“白将军的教诲,我等铭记在心。只等王师抵达徐州,咱们把差事交了,就立刻解散家丁亲兵队,到讲武学堂去受教。日后也是鞠躬尽瘁,誓死效忠监国齐王殿下,绝不敢有二话。”
江浙明军的规矩多,这是天下闻名的事情,军法、条例为数不少,不过照着这位白将军所言的那般,只要能够记住几个原则,并且能够遵照原则行事,就干犯不到军法和条例。
至于降将的身份,江浙明军的高级武将基本上都是跟着陈文从大兰山一路杀出来的,但却也不乏降将,四明山镇阵斩定海总兵张杰的胡来觐,松江府大败苏松总兵梁化凤的马信,都是降将出身,也没有受到什么不公正待遇,与这位军情司的长官说得没什么不同。
这边表着忠心,一个亲兵却走了进来,凑到家丁耳畔嘟囔了几句。众将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到那家丁面色一变,心中却也是噔的一跳。
“各位不用害怕,王师照旧在前来徐州的路上。不过嘛,这城里的鞑子不太安分,据说是想要掘开黄河的堤坝来拖延我江浙王师的行程。本官想着,既然各位有心反正,何不在此时立下些功劳出来?”
家丁说罢,扫视一番,众将听过了这番话却无不是脸色煞白。片刻之后,家丁的眉毛皱起,那个中营副将连忙躬身一礼,继而向家丁解释起来,同时也打探起了具体的情况。
副将如此,家丁也没有如何,干脆将情况一一说来。听过之后,这些军官才弄明白,合着这时候苏克萨哈开会原来就是在提防他们这些绿营武将。只是一听要直接与八旗军对敌,却无不是吓得战战兢兢,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根据守门的各部报告,鞑子分了六批,每批两百人,分别从各门而出,由那固山额真带队。现在城里头只有八百个鞑子,而且大多是新汉军和高丽邦子。怎么,各位既要为监国齐王殿下效死,连假鞑子都不敢杀,此前种种,合着是在欺我白景赫不成?!”
作为军情司最老资格的军官,白景赫经验丰富已极,对于这些绿营将领,深知道他们的心思如何。此刻厉声喝问,众将登时便是汗如雨下,更有甚者则是直接拜倒在地,口称死罪,但却并不敢接下白景赫下达的任务。
“一群软骨头的废物,要是有哪怕一个局的王师在,老子还犯得着用你们这些家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