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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成此番谏言,除了事实如此,这里面也是有着私心存在的。他的武卫右军武器还没有彻底完成换装,还是万国牌的,为此浪费产能第一个吃亏的就是他,但枪头则只要有一群木匠即可。

铳剑的生产决定下来,刘成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如今的天津厂的状况,他是亲眼所见的。这些年说是师法欧陆,事实上也只有在战法以及天文等无关紧要的方面触及,欧洲的制度与清廷的奴隶制不符,也没有像历史上那般表现出跨时代的优越性,他们在制度上的改良,尤其是以天津厂为首的新政上面,更多的还是在向陈文学习。

只是学来学去,但却始终只能学个表面。别的不说,以着天津厂的资源,若是有军工司那般,甚至是一半的效率,这么长的时间,武器也早就应该完成生产了,更不至现在这般临时抱佛脚。

事已至此,刘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边的情报通报结束,御前会议决定静待其变。有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便宣告结束。只是没等刘成起身告辞,顺治却说出一句让他差点儿晕倒在地的话出来。

“大战在即,朕决定,任命额驸为御营幕僚长,协助朕指挥新军迎战浙匪。至于武卫右军,暂且交由内大臣遏必隆统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惯例

清廷的战略防御布局,陕西有重建的驻防八旗坐镇,防止陕西义军蜂起,威胁到山西和河南两省的收入和稳定;面对南面的江浙明军,一是淮北的内大臣苏克萨哈统领的淮北绿营,一是河南的河南提督线国安统领的河南绿营;但是真正的核心武力,却还是京城和天津卫的新军,这才是清廷的杀手锏。

如今接到消息,陈文的两支新军出发前往江北,北伐在即,陕西的驻防八旗以及绿营无关痛痒,还是要看另外三支重兵集团的表现。但是从一开始,无论是利用淮北和河南的绿营兵来消耗江浙明军的锐气,还是拉长江浙明军的补给线,新军都不可能南下到淮南与陈文的大军决战,因为唯有如此方可最大化的发挥新军的作用以及清廷的骑兵数量优势。

征兆已经呈现,但清廷既然报着的是后发制人的打算,现在却也不急着动员新军南下,但是听过了顺治的圣旨,刘成登时就是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清廷为何会急匆匆的叫他回来参加这劳什子的御前会议,尤其是他刚刚赶回时看到的顺治脸上的那一丝惊诧。

顺治所言,刘成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涵义为何。新军五部,南下迎战江浙明军,顺治御驾亲征,设立御营全权指挥,这甚至还是他此前向顺治建议的——不光是防止军中无有统一指挥,各部自行其是,更重要的还是防止这几个亲王做大,他们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亲贵,远比刘成对于皇权的威胁要更大。

刘成算得仔细,更是掐准了顺治的命门。原以为在南下时可以继续充当顺治在新军中的沙子,用来牵制这几个王爷,以确保对武卫右军的掌控,岂料清廷始终没有真的信任过他这个汉人,哪怕是抬旗满洲的上三旗,哪怕是娶了皇太后的干女儿也没用,他们对汉人提防甚至比皇位归属都更要重要!

数年间的竭尽全力,刘成自问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顺治的威胁,但是大战在即,却被解除了兵权,落个明升暗降的下场,眼前一黑,若非是此前顺治便破例赐了座,只怕已然昏倒在了地上。

世界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刘成的脑海中冒出了千百个鱼死网破的想法,尤其是耳中听着,乃至是心中感到的周遭八旗权贵们讥讽的冷笑,暴起突袭,将在场的这些狗鞑子全都砍成肉酱的想法就变得越来越有诱惑力。

然而,转瞬之后,刘成长身而起,继而拜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登时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阵错愕。

“奴才遵旨!”

自顺治下旨而始,他便死死的盯着刘成的表情变化,失态并非没有,但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着实让顺治看不出个所以然出来。若说能力以及这些年为他考虑和做过的贡献,刘成在朝中可谓是响当当的头一号,便是顺治也始终将其视为亲信。然而,汉人就是汉人,顺治虽然心有些许惭愧,但还是没办法对刘成彻底的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