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问过了,除了咱们苏州的特产,几乎是什么都有,就连松江府和常州府的都有。数量上,那些伙计就告诉小人两个字,管够。”
听到这话,王时敏登时就是眼前一黑,待缓过劲儿来,连忙叫着轿夫抬他到得月楼去,那里是他们约定的会面地点,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预期,必须要尽快商议一个对策出来。
王家的轿夫再度开启狂奔模式,不过等到王时敏赶到得月楼时,此番罢市的核心圈子的一众人等却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尤其是那个顾家派来的代表,却一如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不负昨夜江南才子那般的风流。
“先是示敌以弱,随后再突然发动袭击,这是齐王惯用的手法,这肯定是一个阴谋,肯定是一个阴谋!”
有了上次在无锡的教训,顾枢是在场众人之中最不敢小视陈文的。此时此刻,眼见着货物运进城来,眼见着他们这些人用着无往不利的办法反倒却落在了陈文的后面,一个月前乡民一哄而散,衙役抄着水火棍驱散佃户,驻军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的场景便再现于眼前。
“够了!”
顾家是东林的创始人,王时敏此番接了书信,又见了顾家的来人,也是给足了面子。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顾家的中坚子弟却是如此的不济,着实让他心中大为恼怒。
“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尔等的店铺门口摆摊子,怎么就不派人驱赶呢。”
王时敏不好继续对顾枢发作,便把矛头指向了那几个富商,但是得到的答案却并不是他想要听的。
“逊翁,各处都有府县衙门的官员坐镇。他们说了,咱们开门营业,他们就让那些外地人挪地方,否则咱们敢动手,他们就要把咱们的掌柜、伙计拉去衙门里打板子,说是以扰乱什么市场秩序的罪名照死里打,哪个还敢动手啊。”
矮胖的粮商一张苦瓜脸,仿佛都能挤出苦水来了。粮商,比之其他商贾,由于货物的特性,能够联络和差遣到的伙计和帮工都要多得多,可是眼下这个苏州头一号的大粮商在官府面前都怂了,其他人自也是一片的愕然无语。
“那就让他们打,最好打死几个,咱们才能借题发挥,逼着官府妥协!”
此言既出,王时敏、顾枢以及那个粮商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踏入房门的那个私盐贩子出身的商人,那双如狼一般阴冷凶狠的眸子扫过,登时便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
“听程老哥的,各位把能够联络上的青皮游手都叫上,再劳烦程老哥找些盐帮的好汉。此番能成,人人皆有重赏,伤的犒赏加倍,死的烧埋钱我王家出了,父母妻儿皆有厚赠!”
平日里被苏州士绅和富商们瞧不太起的这人,由于是私盐贩子出身,与吃盐行饭的那些有组织的盐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之青皮游手,甚至是专门替人打架的打行,盐帮要时时的与守卫盐场的军队打交道,杀人越货都是不鲜见的,战斗力自是要远远胜之。
此时此刻,得了这位家中出过内阁首辅大臣的顶级士人的这么一句“程老哥”,“私盐贩子”当即便是增红了脸,脖颈上的那道刀疤更是显得分外的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