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层关系,张煌言此番暴怒,是否有着借此发难的潜在意图,陈文愿意相信张煌言的人品,但若是其人被那些士绅挑唆了,却也是需要提防的。
然而,听到陈文由此一问,张煌言的眉头也当即便皱了起来,当即便厉声回道:“齐王殿下想得太多了,下官没有那个功夫为吴三桂那个墙头草说项。朝廷危在旦夕时他在干什么,在跟着鞑子大肆屠戮陕西的抗清义军。”
“下官虽然不才,但是这么多年庶务处置下来,却也知道,看人还是要看如何做的,而不是看他如何说的。更何况,就连那份檄文,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若非是鞑子显了颓势,吴三桂只怕要给鞑子当一辈子的奴才,下官凭什么替这么个汉奸说话?!”
张煌言言尽于此,陈文也是点了点头,他致力于建立一个新的中国,一个不受明朝祖制约束的,更有发展潜力以应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中国。
江浙明军内部,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对此怀着支持的态度,因为在陈文的麾下,他们的权利比以前更大了,生活条件比以前更好了,虽然受到的约束也更多了,但是这个团体的生机勃勃却是远比制度运行两百多年已然腐朽的残明要更有生机的。
可是即便如此,一样还有对明廷报之以希望的人在,张煌言就是其中的一个,也是陈文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
“吴三桂,一个如同尚可喜、耿继茂般的汉奸,无非是看到鞑子势衰才会跳出来火中取栗。本王相信张尚书绝非口是心非之徒,既然与吴三桂那厮无关,那么本王也说两句。”
由于首级从准格尔送到京城是需要大量的时间,陈文还没有接到吴三桂身死的消息。即便知道了,他也只会讥笑一句这是引清兵入关的报应,活该。
此时此刻,张煌言袒露心扉,在场的官员们虽然不满于其人此前的揣测,但是对于这位兵部尚书的人品还是认同的,而陈文也在公开表示了对此的看法之后,也就着此前的问题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些年,泰西与我中国,有合作,但更多的还是冲突。以澳门的葡人为例,他们从广东、到浙江,再到福建,最后又回到了广东,几经辗转,所到之处无不是他们在其他地方的那般海盗行径,劫掠民财、残害百姓。”
“据本王所知,葡人的邻国西班牙人,在泰西以西,也就是中国以东大洋之东的美洲,以不足两百人的军队毁灭了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帝国。葡人最初来到中国,报着的也是同样的心思,可是中国并非印加,葡人屡屡为王师击败,也不可能在澳门老老实实的呆着。”
“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荷兰人并非葡人,但是他们此前在大员南部,走私避税、袭击沿海百姓,这类的事情也从未少过,现在无非是摄于我部的实力雄厚才老实了一些。但若让他们站稳脚跟,其豺狼本性恐怕也未必再会像现在这般收起,受苦的还是沿海的百姓。”
中国与欧洲的早期接触,中国学习欧洲科学技术,欧洲在通过海贸获利的同时也仰慕和学习着中国的文化艺术。
但是,良好的交流是建立在欧洲殖民者一次次的被明军打得惨败后不得以的结果。否则的话,一如清末那般,岂会有中国海平等的海上贸易和太阳王仿照中式建筑风格修建宫殿的事情发生。
在座的官员都是江浙明军集团中的翘楚,他们能够接触到的信息更多、也更加深入,自然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就算不明白的,起码也能听得懂陈文的言下之意吧。
“诚如张尚书所言,我军与福建王师皆是中国之军,自要以护卫中国之民为己任。本王之意已决,为防范于未然,配合福建王师对这股荷兰人的贸易封锁。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本王欢迎,若是还抱着其他心思,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莫说是大员,整个南洋,自古以来都是我中国神圣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