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正是此意。
城头守军的火炮瞄准、装填完毕,随着尚可喜的一声令下便向城外的炮兵阵地开火。巨大的炮弹呼啸而去,光是后坐力就让尚可喜感觉城墙似乎都摇晃了一下,这还是专门为了这几门万斤重炮所修筑的炮台,要是在别的城墙上,只怕用不了几炮城砖就得先震落几块下来。
这些炮组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孔有德、耿仲明在登州学来的本事基本上都应在了他们的身上,经过了瞄准,精准度上比之其他炮组自然也是更佳。
炮弹飞出,角度是特别调整过的。第一枚炮弹划过了一个抛物线,继而重重的砸在半月型掩体上,当即就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哪怕是有大地作为载体比之城头上也丝毫不逊,以至于掩体背后的炮组都下意识的去扶了一把火炮,以防火炮偏差了瞄准好的角度。
第一轮炮击,红夷炮的命中率上都不错,但是尚可喜却并不满意。原因很简单,总共就这几门炮,而明军那边却足足有二十二个炮兵掩体分散于战场,但却无不指向东城的城墙。第一轮的这几炮之中,有一枚炮弹打在了掩体上,一枚炮弹射飞到了炮兵阵地的后面很远,而另外几枚则全部落在了掩体前方的地面上。
明军没有受到伤亡,这对于尚可喜而言是很难接受的。他需要的是利用射程的优势打掉臼炮或是大量杀伤炮兵,从而降低城墙遭受炮击的可能。但是现在这等结构,比之他的预期却要差上太多。
尚可喜并非不知道能有刚刚的命中率已经是近乎于超水平发挥的了,有瞄准技术,但是第一炮一般也都是用来试射的,通过试射来进一步调整火炮。但是现在的现实需要是城头的红夷炮要尽快的清理掉城外的臼炮,因为没有人比尚可喜更清楚广州城的城墙一旦被轰塌之后的后果!
巨型红夷炮的第一轮炮击无果,各个炮组几乎是立刻就进入到了复位、清渣、瞄准、装填等步骤之中。这个时代最为训练有素的英国炮兵在使用这等火炮时也需要长达两分钟的时间,这些平日里几乎没有实弹训练机会的炮手们对于步骤很是熟悉,但是速度却要慢上太多。
但是,守军的火炮居高临下,除了这些巨炮,还有一些红夷炮仰仗着高度的优势也能够覆盖到一部分明军臼炮阵地的范围。
巨炮哑火,另外的十几门红夷炮先后开火。炮弹如雨般从城头飞来,大量的炮弹由于试射的原因而偏差不小,但也有一些却还是飞翔了炮兵阵地。此时此刻,掩体一如既往的发挥着效用,几乎是完美的抵挡住了所有炮弹的轰击。这期间,仅有一枚炮弹切切实实的轰进了炮兵阵地,但却也仅仅是虚惊一场,将此前载着炮弹而来的驴车轰了个稀烂。
“辅兵,去把那头驴子看好了,别让它给咱们捣乱!”
大喝了一声,本炮组的炮长易晨溪便继续着他瞄准测距的工作。易晨溪姓易,但是与孙钰的妻族却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湖广岳州府的一个木匠,躲避战乱而入赣西山区。不过比起同样是湖广人士的黄成铭,他却在张勇进攻云霄山义军之时被绿营拉去做了辅兵,最后还是陈文大败洪承畴他才算是保住了小命。
知恩图报是自然的,他也深恨那些在他老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清军,继而投入到了江浙明军旗下。或许是木匠出身,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新兵对于炮兵瞄准和测距有着极强的天赋,经过了这两年的训练和作战在去年年底那一批臼炮生产出来之后便成为了这个炮组的炮长。
掩体背后,透过为观察、瞄准而预留出来的口子,易晨溪熟练的摆弄着手上的家伙什,无论是望远镜,还是铳规、铳尺和度板,这些工具一如他身体的一部分那般,没过一会儿就计算好了臼炮所需要的角度。
“方向无误,炮口抬高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