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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屠杀从十一月二十四日一直进行到十二月五日。他们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地杀死,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死这些反叛的蛮子。”

当时的一个传教士写下了上述文字,而《续明纪事本末》中也记载了清军将侥幸逃出城的百姓驱赶下海淹死的事情。

广州大屠杀之惨状,丝毫不下于扬州。清修的《番禺县志》在记述“庚寅之劫”的惨状时就提到过番禺典吏丁有仪夫妇被杀之后:“越日,所弃儿匍匐尸旁,犹吮其(母亲之)乳,过者无不泪下。”濒死婴儿出于本能,寻找死去母亲,吮吸尸体的乳头,其惨状实不忍睹。

“六年了。”

陈文叹了口气,六年前的庚寅之劫的同时,正是清军大举进攻四明山,他才惨败之中取得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捷。那时候,他实力微弱,能够救下的也不过是那万余四明山百姓,或许有更多人因此而能够逃出生天,就像是陈国宝他们那般,但他却无法阻止更多人死于清军的屠刀。而广州,对他而言则更是遥不可及,甚至他当时哪怕真的在广州只怕也很难阻止得了这场悲剧。

“我做不到让死者复生,但至少,我还能为这些逝去者报仇雪恨。”

遥望了片刻,陈文便带队返回大营。此番他带了一个骑兵营出来,为的就是查看清楚尚可喜所部在广州外围的布防。一个骑兵营上千铁骑,陈文也没有打出越王的旗号,尚可喜所部的别寨兵力不足,不敢轻易招惹,而广州那边不明就以之下就更不敢轻易出动,反倒是让陈文绕过了最外围的寨子,透过望远镜模模糊糊的窥伺到了广州的东城门。

“根据军情司广州站的情报显示,广州城周长三千七百九十六丈、高二丈八尺,城北收越秀山,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城南毗邻珠江,可依江水为濠;城西、城东,具有护城河。无论瓮城、城门楼,守御工事一应区全,当年杜永和能够再此坚守十月,实非偶然。”

现在的广州城是明时修建的,不仅将宋时的广州三城合而为一,更是加筑了南城,延伸了北城,城区范围比原本的三城扩大一半还要多。这座中国南疆最为重要的重镇在明时不仅被称之为天子之南库,更是坚固非常。

南明时期,广州两度失陷,第一次是绍武、永历争位,绍武将军队都派去与永历朝的军队作战,放着广州一座空城被李成栋偷袭而下,实非城之过,皆系人为;而第二次便是尚可喜攻广州,围城十月,最后靠着火炮轰塌了西北面的城墙才得以破城。

“广州城坚,尚可喜还特意在城外数里范围内分兵别寨,或依山势、或凭水流、更有直接搭建于城外村镇。其用意显而易见,无非就是借此拖延我军进军速度。”

此前参谋司就已经分析过了,陈文一共四个师进军广州,不提战斗力,光是兵力就已经占据上风,再说兵种,江浙明军的骑兵在击败济尔哈朗前的历次作战都处于劣势,即便是现在也没办法和坐拥北方、辽东,受漠南、漠北蒙古效忠的满清相比,但是比起南方这些军阀,却还是有优势的,耿继茂如此,尚可喜也不例外。

“尚可喜所部骑兵总量无法与我军相比,待我军收复东莞、增城二县,后路安全,他能够使用的手段就更加乏善可陈。说到底,还是要看城池的攻守。我军有专门为攻城制造的大型臼炮,本是有利,但此战也有两点不利于我军,一是时间,二则是气温。”

时间,显而易见,在座的众将都已经得到了尚可喜向永历朝廷和孙可望求援的军情。江浙明军说到底还是明军,奉永历为主,天子诏令到来,是攻还是不攻确实会引起一些军心上的混乱。

至于气温,在座众人更是明了,广州原本就比起浙江更要酷热,况且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将士们都已经换上了单薄的夏季军服。这种天气,披甲是别想了,只说在酷暑季节里顿兵城下几个月就够让人挠头的了。

“咱们没那么多时间跟姓尚的耗,明日而始,三天之内攻陷广州!”

“末将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