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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只是点了点头,是表示赞同,还是表示听见了,他并没有明确的表达出来。而陈文对此也没有在意,继续对郑成功说道:“除了这些墙头草,孙可望那个狭天子以令诸侯的流寇也不是省油的灯。去年我帅军进攻杭州,他就在袁州与我军制造冲突。这几年使者来往,也是见多了其人的无人臣礼。不瞒大木,据我所知,此番西宁王西返,为的就是将天子从孙可望手中夺回来。”

孙可望是个什么样子,郑成功并非没有耳闻,但是孙可望此前比之李定国的实力要远远强大太多,而秦藩更是楸枰三局的支持者。对那时的郑成功来说,无论是在成功率,还是因为战略的制定者钱谦益,孙可望都是要重于李定国的,哪怕姻亲关系的存在亦是如此。

“哎,只恐伤到天子。”

永历是现在天下各路明军的共主,如果这根旗子被砍倒了,那么接下来各路明军又将陷入到争夺拥立大功,各自捧起手边上的宗室,继而陷入到无休止的内战之中。而满清,利用这段时间和内战对明军的损害,便可以重新恢复实力,再度获得席卷天下的可能。

内斗是南明最大的内部问题,文官与藩镇、东林党与阉党、东勋与西勋、不同省籍之间不同派别之间的矛盾,更别说是那些私人恩怨和欲望了。大势力与大势力之间的内斗,小团体与小团体之间的内斗,即便是陈文也曾在大兰山上被人排挤,在金华府遭遇过叛乱,直到内部制度成熟之后才拥有了并力向外的可能。

郑成功的言下之意,陈文岂会不知,此番既然相见,总要把事情摆明了才能有接下来的合作。

“确实如此,说句不恭的,今上的性子虽然比较,嗯,比较软弱,但是无论怎么说,现在大伙都已经站在这面大旗之下了。各自为政,总也好过各自拥立一个宗室出来,让鞑子占了便宜啊。”

陈文的话里话外就是不拿尚、耿这样被逼无奈才反正的势力当明军看,郑成功也看不上他们,只是二人如今各自所处的位置,却让他还是听着有些不太舒服。不过陈文表明了他对永历的态度,那么另一件事他就可以放下些心了。

“辅仁前番书信中提到的鲁王西宫妃和世子荣哥,今次没有带来吗?”

听到这话,陈文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出兵前预见了会顺利,但是没想到竟然顺利到了这个地步。西宫妃和世子还在金华,明天我便派人回去取接,尽早与鲁王殿下团聚也是一件功德事。”

陈文此话一出,郑成功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陈文没有带着荣氏和留哥,与其说是唯恐战争中有个损伤,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见鲁王。而西宫妃和世子只要还给了鲁王,陈文就没有了一旦永历驾崩而改为遥遵鲁王的筹码。至于其他宗室,陈文更早就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严禁他们返回封地,以免给分地找不必要的麻烦。

“此战之后,福建大定,不过土匪、海盗应该还是不少,在下觉得还是让宗室们呆在中左所来得安全。说到底他们都是皇亲贵胄,四处乱跑一旦有个损伤,咱们这样作为臣子的实在是不好与高皇帝,与今上交代。”

“大木所言甚是,正该如此。”

宗室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陈文表明了不再遵奉鲁王的态度,郑成功投桃报李,也替陈文将封藩江西的藩王们控制在了福建。双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这才是合作的基础。

有了基础,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更好去谈了。陈文此番请郑成功前来,泉州是说好了送给郑成功的。

原因很简单,郑成功的核心根据地中左所位于漳州和泉州之间,现在郑成功占据漳州,泉州方向却还是会受到威胁,只有漳、泉尽在其手中左所才会更为安全。除此之外,郑成功是泉州南安人,这份见面礼权当是郑成功去年替他洞穿了瓜州江防的酬谢,否则溃逃南京的清军根本不可能大量的被留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