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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凤阳祖宗之地、南京龙兴之所皆已收复,胡无百年气运,建虏之运亦将破灭。然则,如今天下,虏未灭而藩镇林立,异姓诸王多心存异志,更有孙逆可望妄图谋朝篡位。儿臣无能,江山社稷只怕日后非吾朱氏一族所有啊。”

“当初便告诫你,你这性子太过软弱,你却不听,非要做这个皇帝,这位置岂是那么好做的啊?”

永历伏倒在马太后的面前,母子二人压低了声音哭泣着。马太后是桂王朱常瀛的妾室,并非正妻,乃是母以子贵,因永历登基而获得的太后之位。亲母子,血浓于水,嘴上埋怨,但是却依旧以着她的方式安抚着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起来。眼见于此,母子二人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痕。

孩童是永历的第三子,也是在长子、次子借散佚民间的今天他最为年长的儿子,后世的哀愍太子朱慈煊。

孩童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向马太后和永历行礼,只是起身之后,看向这母子二人,却是满脸的疑惑。

“皇祖母,您和父皇为什么哭了?”

孩童的童音传来,永历慌忙的擦了擦脸上没来得及拭去的泪痕,继而对孩童说道:“煊儿乖,皇祖母和父皇眼里进了沙子,没事的。”

“哦。”孩童听到此言,随即便向永历回道:“那煊儿给皇祖母和父皇吹吹吧,煊儿眼睛里进沙子的时候,母后也是给煊儿吹吹就不流泪了的。”

此言一出,母子二人的泪水再一次于眼眶中涌了出来。至尊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高处不胜寒。况且生逢如今这末世,哪怕鞑子的声势在明军的攻势下已经出现了衰退的征兆,但是能有如今气象,皆是各路藩镇的功劳,尤其是江浙的陈文。

中兴一事,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宋室南渡,亦是靠着各藩镇的努力才有了那半壁江山。但是他这性子,宋高的长腿是学了个十足,但是驾驭这些臣子却要差上太多。此间无关于能力,只是因为性子太过于软弱,即便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仅此而已。

安抚了片刻,唤来王皇后将太子带了出去,永历才低声向他的母亲问道:“母后,如今引藩镇入卫势在必行,可是儿臣既信不过马吉翔、庞天寿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奸佞之徒,奈何手中又无人可用,如之奈何啊?”

十八先生之狱对于永历朝的打击过于巨大,永历信得过的朝臣和宦官被成批次的杀害,这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从此之后,乃至今时今日,永历的耳目彻底被孙可望派在此处的亲信以及马吉翔和庞天寿这两个家伙封闭,从而才有了陈文在去年立下如此奇勋,永历身为皇帝却一无所知的千古奇闻。

余下的朝臣,数量已经不多,而且本也不是什么亲信。况且有了十八先生之狱,又有谁还敢跳出来与孙可望为敌,无非是在此混日子罢了。而马吉翔和庞天寿二人,要能力倒是有,但是如此不忠之人,永历却也不敢去用。别的不说,天知道此番是不是孙可望设下的什么套,正等着他钻呢。

对此,永历无可奈何,他的母亲马太后也没有元祐皇后孟氏的那般智慧、沉稳。母子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三天过后,永历依旧无所表示,马吉翔只得让庞天寿派人在宫中偷一件御用之物作为信物,才好取信于李定国。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李定国其实已经离开了广东,向着安龙府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