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的情况陈文已经弄明白了,是借萨摩藩之手搅浑日本这池水,让他们继续去自相残杀,还是借琉球的名义玩一把黑船事件,现在陈文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而且就算是有,暂且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行动上是有主次的。
接下来的朝鲜就更简单了,满清几次暴打朝鲜,明爹已经退到了西南,做干儿子的换个干爹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不过郑奇等人此去日本、朝鲜和琉球三国,济尔哈朗在那时还没死呢,想来下次去时,情况大概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也说不定。
此番贸易,船队装载的货物都是往年的主要出口商品,丝绸、瓷器、蔗糖、蚕茧、生丝之流装满了货仓。当时陈文坐拥浙江、江西两省,江西景德镇的瓷器、浙江出产的蔗糖和丝绸,货源地在手,就是产量比之清军南下前要差上太多,毕竟人口的损失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
算算利润,一百多万两白银,距离陈文的那个逼着日本挖空石见银山的豪言壮语还有很久的路要走。为此,陈文决定做些事情,为这一进程适当的提个速。
召见首航船队负责人,了解日本、琉球和朝鲜等国的情况,其实陈文完全可以在南京进行,但是正因为首航船队返回,有些事情却可以立刻开始进行了。
陈文返回浙江的同时,各地的光复票号也在借海贸船队的盈利来释放利好消息,加深人们对光复票号的信心,从而获取更多的可支配资金。
坐在家里就能赚钱,而且是稳赚不赔,自是趋之若鹜。但是与此同时,陈文没有进行禁海,只要到市舶司缴纳税款,海贸还是可以跑的,大批的士绅富户也开始投身到海贸之中。
然而,有经验的船长和水手毕竟是少的。陈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们不敢招惹,有人便计划前往福建,从福建清军、耿继茂乃至郑成功的水师里挖墙脚,甚至还有野心更大的打算连船带人一起挖过来。
这些事情陈文没有兴趣理会,他关注的是另外的两点,其一是海船制造业规模的扩大,有人要跑海,就有人造船,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其二呢,便是货物。
陈文现在收复了大片的失地,其中浙江和江西多有军功田土,社会安定,人们就会有更多的精力去生产,以提高生活水平。民田各异,但是军田却都是在陈文的掌控之中。有了充足的原料,有了熟悉航道的船队和各国的门路,陈文需要的只是在原料加工为产品的环节提升生产效率,贸易很快就将会呈现爆炸式增长。
此前江浙明军的军工司作坊就已经开始利用水力机械来制造机械零件,这一技术积累早已成熟。如今作坊已经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进行武器装备的生产,以应对扩军和武器装备的更新,而另一部分则转为民用,比如王孚新近搭建起的厂房里的机械就都是民用工坊里制造出来的。
扶持工业是陈文的既定计划,王孚的这个厂区是进行蔗糖生产的,厂区里各个厂房的用途不同,陈文此刻在王孚引领下视察的正是压榨环节,而工人们使用的机械则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糖车。
“凡造糖车,制用横板二片,长五尺,厚五寸,阔二尺,两头凿眼安柱。上笋出少许,下笋出板二、三尺,埋筑土内,使安稳不摇。上板中凿二眼,并列巨轴二根,轴木大七尺围方妙。两轴一长三尺,一长四尺五寸,其长者出笋安犁担。担用屈木,长一丈五尺,以便驾牛团转走。轴上凿齿分配雌雄,其合缝处须直而圆,圆而缝合。夹蔗于中,一轧而过,与棉花赶车同义。蔗过浆流,再拾其滓,向轴上鸭嘴投入,再轧又三轧之,其汁尽矣。”
随着牲畜的拉动,甘蔗的细胞壁被破坏,汁水流出,比之人力榨取的生产效率有着显著的提升。糖车一轧完成,工人将残渣投入到名为鸭嘴的投料口之中,反复三次,自然比世界其他蔗糖产区如今仅仅一次榨取的出糖率要来得更高。
中国的蔗糖生产技术于如今乃是全球最为先进的,这种糖车在明末南方的很多乡村糖寮里都有使用,并非是多么稀罕的事物。奈何清军南下以来,对生产力破坏过于巨大,原料产量大幅度降低,糖寮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太多。
而现在,生产力得以恢复,但陈文对那等手工业作坊式的生产模式却兴致缺缺。从原料储备到最终生产出成品,只在一片厂区中就可以完成,而且在生产过程中大量的使用机械,减少了人力的使用,也提高了生产的效率,这是家庭式手工作坊所无法比拟的,于人口大幅度下降的今天而言,此间的生产效率才能带来飞跃式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