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明军的骑兵太少,地形也太差,无法逼迫清军进入到步战之中,完全被轻骑兵吊起来打。管效忠虽然没有学过兵种相克理论,但是几十年的实战经验之丰富,也是他能够在满清朝中屡立战功,以汉人身份统帅八旗军且能镇得住这些满蒙八旗的原因所在。
明军的前阵已经崩溃,溃兵会如受惊的羊群一般在清军的刻意为之之下席卷整个明军战阵,从而摧毁明军各部的秩序。步兵无阵不战,阵型遭到破坏的步兵什么都不是。剩下的,就只是能够在这场轻而易举的大捷中捞到几尾大鱼的事情了。
骑兵还在驱赶,管效忠却无不冷笑。这些年起于浙江的陈文给东南的清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到现在更是已如千钧压顶一般,管效忠从未有过与江浙明军交手的精力,但是看到洪承畴都是两战皆败,对于战斗力的预估也自然而然的就要高上一些。可是到了今天,福建明军的表现还是一如这些年的明军那般不堪,八旗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重新在他心中唤醒,就连江浙明军的那边也立刻就被他看低了下去。
“洪承畴徒有其名,石廷柱、陈锦、金砺、刘之源也是一群废物。若是皇上用我管效忠,还能让那姓陈的嚣张至今?”
遐思一闪即逝,管效忠是宿将,深知战机只在转瞬之间,所以战场之上要全神贯注。此间清军已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崩溃的连锁反应已经开始,但却不能有丝毫的分神,否则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依靠着旗语、号角,管效忠不断的指挥着清军的骑兵将溃兵向郑成功的中军大阵驱赶。可是片刻之后,明军的溃兵如落潮般退下,郑成功的中军大阵前却露出了一支不过两百来人的小部队,而且还是清一色的步兵!
明军早在前阵崩溃之际就已经开始列阵,数量不多,但却无不是身材高大的壮汉。这些强壮的明军身披重型扎甲,覆盖全身,手有铁手套、脚上也穿着制式的铁靴,头戴铁盔,面上则是带着铁面具,上绘朱碧彪文,恐怖非常。而他们的身后,一条长绳更是标志着“有退至绳者斩”的军中铁令!
明军数量虽少,但在这溃败的洪流中毅然不动,绝不是可以一冲击破的。再度遭遇坚阵,管效忠只得领兵后退些许,随后骤然加鞭突进。
箭矢再度遮天蔽日的袭来,可是清军射出的箭矢打在那些明军的盔甲上却不是浅浅的钉在了上面,就是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全无半点效用。
明军步兵互相之间间隔有一段距离,管效忠没有犹豫,下令骑兵无需转向,直接发起冲击。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至,冲到近前,腰刀劈砍、骑枪怒刺,却一如箭矢那般,徒劳无功。而此间的明军突遭骑兵突击,却坚定如山,未有丝毫后退,他们手中挥舞着加长刀刃的斩马刀更是在呐喊声中上下翻飞了起来。
远处的管效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他的一个亲信军官,对他的武勇拜服万分的一个满洲镶黄旗的牛录率领着骑兵冲锋,却连人带马一起被面前的那个明军一刀劈做了两半!
自脖颈断开的战马扑倒在地,那个牛录章京一时未死,但却被拦腰斩断,仅仅是呕了一口血彻底没了生息。
管效忠没有看到这么细节,但是那一刀下去,马头和骑手的上半身一同自战马上分离、落地的全过程却无不映入了他的眼帘。一时间,一股呕吐的欲望袭来,好容易才被重新压了下去。
他不是第一次上阵的雏儿,身经百战,看着太多熟悉的人被敌军杀死,所以他就越是想要站在胜利者的一边。可是现在,管效忠才发现,这场战事并没有在狩猎中结束,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而他在这一刻已经从猎手变成猎物。
两百铁人军毅然不动,身披会稽郡王府军工司工坊打造的制式扎甲,手握着同一军火商打造的斩马刀,肆意的在清军骑兵中挥舞,登时这支满清在东南的定海神针就是一片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奈何这支铁人军的兵力太少,还是有三百余骑从缝隙和边缘冲了过去。只不过,这一队铁人军的背后,依旧是铁人军,而且数量更多,足足有前者数倍之多。又是一阵砍瓜切菜,这些马速已尽的幸存者一如那些先走一步的清军那般,血肉横飞、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