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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的战术,或者说是这个时代明清两军的惯用战术,早已在明军的计算之中。当进入到距离后,明军的火铳手也早已完成了两三轮得射击,直接退到了阵后,由前排的长牌手来抵挡这些杀伤。

由于使用长枪阵和鸳鸯阵的缘故,战斗进入到这一阶段,明军必然的出现了攻击的空档。停下来,如雨般的投射兵器以着各种角度飞来,长牌手按照操典要求的那般,以着正规的战术动作死死的抵住长牌,为身后的士卒提供掩护。

直到投射结束,清军趁势冲上来之时,这些长牌手借着调整接战姿态之机,用佩刀将钉在长牌上的箭矢、投射兵器格去,随即左手的长牌挡在身前,右手的佩刀弓臂紧握,摆出了接战的架势。与此同时,后排的长枪放平,自长牌手们的间隙窜出。

“杀!”

呐喊声响起,浙江明军与这支八旗军一下子便碰撞在了一起。

南塘营第一局甲哨第四步兵队的石大牛,如今已是本队的队长。此时此刻,他所在的队正紧贴着飞熊营,于刚刚的那一次接战的碰撞中,凭借着一丈五尺长枪面对刀盾兵的先手优势,一瞬间就捅死了四个清军。但也在这一瞬间,趁势突入到长枪林中的刀盾兵也开始疯狂的劈砍着这些长枪。

目光所及之处,今年补进来的唯一一个新兵,刚才一枪捅在了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清军小腹,一扭便将肠子带了出来。但也就在这时,他的长枪收枪稍慢,立刻就被旁边的一个清军削下了一段,将枪头砍了下去。岂料到了下一秒,那个新兵收了枪,竟再度刺出,直接捅向了那个清军的脖子上。

面对无甲的颈部,即便没有枪头,尖利的木棍也顺利的捅了进去。和着呜呜的呕血声,鲜血喷涌而出,但是长枪的长度实在不短,以至于那个清军的血连新兵身前的长牌手都没有溅到,仅仅是将长枪断开的前端染成了红色,就随着清军的倒地而改将喷溅的目标换做了地面。

明军的长枪林发了疯的刺出、收回、再刺出、再收回,如此往复,甚至比上一次面对汉军八旗时还要狂暴。

作为下级军官,石大牛远比那些高高在上的高级军官更加了解这些士卒的感受。自得知今番的对手是八旗军,而且还是真夷,浙江明军自身强悍战斗力的赫赫威名与满洲八旗不可战胜的神话在士卒们的心中不断撞击,因恐惧而生的求生欲望、因浙江明军辉煌历史而产生的自尊、或是超越满清的渴求、亦或是维系汉家天下的使命感,这些无不在时时刻刻的冲击着将士们的内心。

经过了监军官的引导,所有人的知道,只有战胜了眼前的这支八旗军,未来才会有收复所有失地,将鞑子赶出中国的可能,所以他们无不使出了浑身的气力,试图凭借着刺杀这一简单的动作来更进一步靠近那个幸福的未来。

“杀!”

每一次刺杀,便伴随着一次呐喊,此时此刻,喊杀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几乎听不出其中的间隙。

明军的长枪密集刺杀,对于仍然在依靠着个人武勇,以至于每兵之间必须留有足够用以挥舞兵器空间的八旗军而言,实在是难以招架。一枪刺来,以盾牌格开,第二枪刺来,以刀架开,可是第三枪、第四枪同时跟进,哪怕是闪展腾挪如猴子般灵活,也免不了要受伤,甚至是被一枪格毙。

然而,即便是面对如此困境,战阵中央的满洲八旗却依旧在劈砍、在格挡、在躲闪,在拼尽一切可能冲进长枪林,利用长枪易老的劣势来破阵。

南线的激战还在继续,可也就在这时,里许外的北线战场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原本还勉力与火红僵持着的灰蓝色浊流,仿佛就在这一瞬间,随着二者之间的堤坝向北垮塌,也逐渐被驱逐向北,这一趋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