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溪流本就不宽,达素的八旗军很快就尽数通过,并且迅速越过梁弄镇开始列阵。
清军骑兵数量巨大,但是在这四明湖畔,面对浙江明军,达素还是拿出了八旗军的老战法——满洲八旗和汉军八旗分别下了战马和驮马,列阵步战,骑兵只留下那些罗圈腿的蒙古八旗。
大队的八旗军开始列阵,清军以满洲八旗居中,汉军八旗分列两翼,而明军这边,陈文则是以下了骡子的飞熊营居中,最老牌的南塘营由于依旧保留着鸳鸯阵的编制而分列两翼。
明清两军正面的步兵同样是不足四千,也同样打着中央突破的念头,所以都将最坚韧、锋利的一面摆在中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清军依仗的是满洲八旗的强悍战斗力,而明军这边则是长枪阵更为适宜阵战的特点。
只是不同于绿营,八旗军的骑兵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此间只有蒙古八旗依旧在战马上,但却依旧拥有近两千的巨大数量。在稍作整顿后,最先杀出的也正是他们,自侧翼和战阵的连接处冲出,大片的骑队便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
双方间隔不过一两里地,骑兵呼啸而来。面对如许规模的骑兵,陈文并没有放出他那可怜兮兮的几百骑兵,干脆就直接下令将炮兵和前排的火铳手、弓箭手撤到前三排长枪阵之后,以长牌手掩护长枪手,长枪手半蹲将长枪林亮出来,以防这些清军骑兵直踹长枪林。
马蹄溅起沿湖湿软泥土的同时,蒙古八旗的骑兵转瞬即至,眼看着他们就要撞上了那一片长枪的丛林,岂料这些蒙古鞑子竟然在最后的关头突然转向,侧身掠过的同时只听到弓弦作响,一片箭矢便如狂风暴雨袭来,狠狠的打在了明军的队列之上。
明军前排有长牌手,但是距离过近,这些蒙古八旗的骑术和射术也熟练到了极致,似乎胯下的战马和手中的骑弓都是长在身上的一般。只是这一轮的射击,小半的箭矢钉在了长牌手的长牌和甲胄上,而大半的则越过了长牌手以着居高临下的角度射在了后三排的长枪手身上,一瞬间就将重点打击的战阵中部的长枪阵射成了一片刺猬。
蒙古八旗的骑射颇为毒辣,尤其是那些各自部落中的勇士,往往都是瞄准了甲胄无法完美遮蔽的部位或是直接射向明军无甲的面部,哪怕是按照操典在此时已经底下了头,仅仅是依靠着笠盔的边缘,在那些以着诡异角度射来的箭矢面前,能够起到的效果极为可怜。
一阵阵箭雨过后,明军的长枪阵立刻变成了麻子脸,那些被射中要害的长枪手零零星星的倒下,其中大多是被直接射中了面部而一箭毙命的!
远远的望向前方,陈文的眉头不由得一皱,这时代的蒙古人虽然已经被明军吊打了两百年,但是还没有经过满清两百余年的阉割,尤其是这些蒙古八旗的骁骑,骑术、射术上的优势所衍生出来的战术着实让他心头一震。
“原来,历史上的铁人军要配面甲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从未与蒙古八旗遭遇过,尤其是戚继光吊打蒙古人的历史,使得浙江明军从上到下对于这支早已不复暴元时强悍的蛮夷充满了轻视。可是此刻一看,游牧民族的骑兵在如今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依旧拥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陈文记得,以前在网上曾看到过这样一种说法,说是皇太极时代与蒙古人会盟,尤其是乙巳之变的入口,为满清在棋盘上配上了双马,就像孔有德的降清和锦州的失陷为满清配上双炮一样,使得这个野蛮人部落拥有了更为合理的兵种配置。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蒙古八旗的大队骑兵呼啸而过,浙江明军也并非全无还手之力,长牌和甲胄只是防御,明军编制中近半数的火铳手和步弓手却在长枪林的掩护下立刻向他们发起还击,甚至在他们进入射程后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