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督此言不妥,那个阉党余孽本就不是正人君子,自古邪不胜正,不可妄自菲薄。”
“呵呵,好一个邪不胜正。”
“行了,咱们今天议的不是那桩陈年旧事,有时间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一开会就互相抱怨,互相之间夹枪带棒的,黄宗羲发现就连江汉这个武夫也越来越能说了。然而如今的形势却是清军有可能发现了他们,想要前来围剿,哪还有工夫扯这些没用的。
“那你以为当如何?”不去理会大眼瞪小眼的江汉和万家兄弟,黄宗羲立刻向邹小南发问——那些话是他说的,既然说了,总应该比其他人多一些解决问题的想法吧。
“不如,就像王经略当年那般,暂避一时吧。”
“这恐怕不妥吧,如今四明、天台、舟山众将尽皆星散。没有人接应,粮食一吃完下面的将士只怕就会跑光了。”
“照如今这般,别说是粮食吃光了,没准路上就已经跑光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向秀国公求援吧,同为王师,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若是能胜,咱们也有个里应外合的功劳……”
“不行!”
邹小南的第二个建议刚刚出口,立刻就遭到了黄宗炎的否定。与万家兄弟有所不同,黄尊素当年就是死在诏狱里的,黄家兄弟与阉党的仇怨早已就不仅仅是政治上那么简单的了,其中还掺杂着私人恩怨。如今既然已经认定了陈文阉党余孽,那么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去求陈文来解救他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邹小南干脆就闭口不言,听着黄宗炎言辞激烈的讲述着那些“正人君子与阉党势不两立”的旧事、大谈斗争的必要性,看着万家兄弟也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大声附和,满心的疲惫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黄宗炎与万家兄弟侃侃而谈,黄宗羲则在认认真真的倾听着这些废话,而沈调伦和江汉则干脆如邹小南一般,疲惫不堪的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至于王江,却从头到尾一如最近半个月的历次会议那般,无动于衷的坐在黄宗羲的下手,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黄宗羲发现商议了半天却连一个实质上的解决方案都没有商量出来,只得借“提标营出兵目标不明,事态尚未明朗不可轻动”为由结束了这次紧急会议。不过在宣布会议结束时,本着保密的原则,他还是勒令众人不得将今日之事外泄,以防人心不安。
如此处置,黄宗羲不能说有错,毕竟总不好闹出清军没有进攻四明山的打算却把他们这些号称要重建大兰山明军的义士们吓跑了的笑话,须得进一步观察事态变化才好做出决定。
只可惜,此番紧急会议却并没有能够得到有效的保密,少不更事的万斯大几乎是第二天就被那些他招揽来的江湖好汉把会议内容套了出去,并且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大兰山。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会有士卒和他们家属逃离,以至于王江在会后向黄宗羲建议的预备方案——准备车马以备撤离之用都无法顺利执行。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过数日,提标营的前锋骑队便抵近到大兰山下。本以为有广大士绅支持的黄宗羲等人直到亲眼看见了清军的骑兵才发现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沈国模最初的那次以外竟再没有人送来消息。而这么短的时间,江汉训练出来的那几个斥候也只能以项上人头被吊在清军探马的骑枪上才能把情报传递回来,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