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升的热脸,洪承畴连个冷屁股都没给,只是继续看着校场上的变化,仿佛刚刚的话语只是自言自语而言。
距离点兵台最近的那个鸳鸯阵杀手队,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那两个狼筅手的动作看起来僵硬非常,而且动作慢得完全不像话,对于那一片长矛的撺刺,也不过是强强护住自身而已,于旁边的队友的保护已经几乎为零了。而他同队的那些队友,手中兵刃长的不过七八尺、短的更是只有三尺,连对面的零头都不到,始终在被动挨打,人员的损失也是极大。
很快,第一排的鸳鸯阵由于兵力损失过多,导致其战阵再也无法维持,开始溃散。而那一片的长矛则步步紧逼了过去,丝毫不给鸳鸯阵重新整队的时间。
胜负已经显而易见了,洪承畴点了点头,便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赏。”
“卑职谢经略老大人。”
“赞美主,感谢经略先生。”
相较于已经五体投地,如哈巴狗般拜倒在洪承畴面前的王升,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却虔诚的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随后才很是随意的拱了拱手,向洪承畴表示了谢意。不过和他不同,台下那些已经重新分开,勉强完成整队的士卒们却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哗啦啦的拜倒在地,仿佛整个校场的地面都高了一层。
“谢经略老大人赏!”
赏赐发下,演武的绿营兵们开始退场,点兵台上也空空如也,倒是洪承畴的大帐中却重新挤满了将校和幕僚。
“这佛郎机大方阵对抗鸳鸯阵却有奇效,詹先生有大功于我大清。”
洪承畴口中的詹先生,乃是一个北京过来的传教士,名为詹姆斯,去年十一月份赶到的南昌,开始为洪承畴编练这一支两百来人的西班牙方阵。只是面对洪承畴的夸奖,这个欧洲人却只是应付差事似的表示了感谢,但每次感谢之前,却都要先赞美一下他的主,看得大帐内的一众将校火冒三丈。
这个詹姆斯,名义上乃是洪承畴请来的幕僚,所以军中众将虽说是看他不爽,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过对此他们也并非没有发泄的途径,比如在私底下,一些军官就表示过对这个詹姆斯的名字的不满,认为这个人用这么个名字肯定不孝——诅咒自个老娘死,这能是个孝子?
军官与幕僚之间的这些龌龊,洪承畴并不想理会,也没兴趣理会,如今他关心的就是王升此前提到过的西班牙方阵在对抗浙江明军所使用的鸳鸯阵时是否有用,仅此而已。
为此,洪承畴不仅让詹姆斯编练了一支西班牙方阵,还让王升练了一支鸳鸯阵作为对比,以便于更好的看清楚其中的门道。
第一次的对抗,是在正月初五,别的军队都已经休息了,但是这两支部队却依旧在靠着赏赐维持着士气来训练,只是第一次对抗,鸳鸯阵几乎是被西班牙方阵瞬间碾平,看得洪承畴不由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