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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监军官没有会注意到过,但是眼前的这个汉子,他在伤病所里见过,当时便是张益达把他从战场上背下来的,据说当时也是这个汉子受了伤,张益达冲上去逼退了当面的清军,把他换到了后面。如果说最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没人说张队头不是好人,只是他违反了军法,损害了咱们浙江王师这个集体的利益,就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

“可是,可是,这法外就不能容情吗?”

“不能,军法就是军法。”

“那军法也太过残忍了。”

说出这话,身旁的队长连忙拉了他一把,那士兵也立刻意识到了他的错误。军法是陈文制定的,可是说陈文残忍,却是军中几乎没有人这么觉得的,因为和同时代的那些大帅们相比,陈文从来没有虐待过士卒,军功授田也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便是战时受了伤,也会亲自巡营探视,残忍二字跟他们的这位主帅根本挂不上勾,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卑职失言,还请黄监军恕罪。”

“没事,我是监军官,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给我听。”微微一笑,卸去了在场众人的忐忑,只见那黄监军话锋一转。“说军法残忍,其实则不然,军法反倒是最有人情味的。”

“啊?”在场的军官、士卒没有一个没受过军棍、皮鞭,对于军法和条例的畏惧也是根深蒂固,听到那姓黄的监军官如此说来,不由得都是一愣。

“在大牢里,我也对张队头说起过。现在这世道,军中同袍在从军前受士绅大户欺压的大有人在,他们想要欺负你是不会跟你讲任何道理的,即便你有理也没用,他们上能勾结官吏,下能圈养豪猾,而你们只是一个人,只有受欺负的份。”

这是事实,在场的几乎所有将士都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显然是回想起了那些过往。军人在明朝中后期乃是贱民,军户就更是如此了,不比部分参谋、监军和军法官,那等以驱逐鞑虏为己任而投笔从戎的读书人,他们能够从军,就没有一个不是升斗小民,受过欺负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你们想想,在军中,只要你们服从军法和条例,谁还会欺负你们,谁还能欺负你们,谁还敢欺负你们。哪个军官敢欺压士卒就一定会受到惩处,你们的营官、军法官或者是我都可以为你们伸张正义,甚至是侯爷,也绝不会放过这些家伙。所以,军法是平等的,她看起来对每个人都很残酷,但是她对咱们这个集体却是无比有人情味的。”

这样说,较真的话多少是有些强词夺理,但是浙江明军内部的赏罚公平却是真的,以至于在场的军官、士卒们大多还是能够接受这套说辞的,谁让他们平日里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呢。

“你们若是还记得张队头的好处,抽时间照顾下他的娘子和遗腹子,莫让他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就是了。”

离开了张益达生前所在的队,监军官往回走去,这一番话说得他口舌发干,不回去喝点水估计这样下去明天就得哑嗓子。

对于张益达杀人案,其实在他看来,张益达原本既可以报仇,又可以不用死的。当时张益达将那仇人杀死,只要在胳膊或是身上什么地方划上一道,见了血,一句顽抗就足够把所有的嫌疑推个干净,谁让那时候正是曹从龙之乱刚刚被镇压下去,整个金华府的衙门和驻军都乱成了一团,谁还有功夫为一个必死的叛逆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