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发枪的枪机,现在军工司还是由那些老师傅进行打造,手工制造速度慢,废品却还不少,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以至于从平息了曹从龙之乱开始,到四省会剿前他才勉强把南塘营的火器队完成了换装,加在一起不过三百二十支而已。而这还是在提升工资,刺激工匠积极性,外加引进锁匠来改行才完成了的。
明末江南的手工业繁盛已极,但是这尸山血海的杀了那么多年,整体产业的下滑在所难免,尤其陈文如今的占领区也没有苏杭那样的手工业极盛的城市,能有如今的规模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个事情陈文自觉着已经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只是在军工司进行了悬赏,设法提升燧发枪枪机的制造速度。但是在四省会剿期间,陈文的那个提升军队战术机动速度的念头却已经开始了。
骑马步兵营,对于战马数量实在不多的浙江明军而言还是做不到的,即便此番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他也宁可组建一支骑兵营也不会考虑骑马步兵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对想法的否定,这个事情陈文已经有了成算,那就是效仿唐时蔡州人的骡子军,用骡子给由部分精锐步兵组成的部队代步。
第八章 惠民
七月初九,大战结束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浙江讲武学堂也早早的重现了往日的那份人气儿。
军队扩编、占领区扩大、补充缺额,这些无不需要大量的军官进行补充,而根据浙江明军的规定,从权可以,但是军官若是想要获得相应的级别,总要完成了讲武学堂的相应学业才行。不过对于那些军官们而言,讲武学堂中真正可怕的不是各兵种的课程,也不是其他兵种的课程,而是最基本的识字课。
“左,金也,右,襄也。金者,五行之一,尔等平日里使用的刀剑就是金,侯爷下发的折色也算作在金的范畴里面;襄者,取的是包裹的意思。这一左一右合在一起就是镶,镶红旗的镶、镶白旗的镶,镶蓝旗、镶黄旗,都是这个镶,很形象,就跟鞑子的旗子一样,外面的布条包裹着里面的布料。必须把每一划都记清楚了,这是到了战场上必要用到的字。”
说着,那个负责教授识字的申先生便拿起炭笔在白板上把这个镶字又一笔一划慢慢的写了一遍,好让下面的那些军官们能够记清楚。
下面的军官们原本对识字课都还是心存戒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返回来,这位姓申的先生似乎没那么不好说话了,教授识字也比以前生动许多。
就像这个镶字,在坐的几个没有完成这一期学业的老学员还记得,四省会剿之前这位申先生就是直接把字一写,也不解释,更不像现在这样还告诉这是鞑子八旗里起码四个旗是要用到的字,就那么干巴巴的让记住了就完,转天检查记不住的就罚。而现在,不只是写得比以前细致了,还填了一份解释,只是那份含着快意的咬牙切齿却还是让人感到些许不解。
“这个申先生是个宁波人,耕读传家,父母早亡,跟妻子相依为命,后来杭州驻防八旗进驻宁波,一个军官把他妻子给抢去做妾,当地的官府也不敢管,他就跑到了四明山投军。不过这人是个酸秀才,不比只比他早一个多月来投的顾总军需官和齐总军法官,侯爷就给他寻了个教书的营生。”
说话的人便是刘成,上一次金华守城,他带着一众新兵死死守住了通远门北面的那个路口,打完了那一战,身上多处伤口,不过都是较轻的皮肉伤,这一个月下来也能下地走动了。
听了刘成的介绍,倪良许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年头,别说是汉军八旗的军官了,就算是绿营的军官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也并不罕见,他当初在罗城岩上的时候,一个上山的汉子不光妻女被马进宝的部下抢走,就连老爹都被打死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难怪那一日这位申先生在汉军八旗的首级堆里扒了半天扒出一个首级后会发出那等如夜枭般的狂笑。
刘成是倪良许在伤病所里认识的,其实两个人早早就知道对方,只是从没有见过面罢了。这一次金华守城,刘成在前面与汉军八旗杀进城的锐士搏杀,倪良许上来充当督战队,后来也冲上去杀清军,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交情,使得这两个平日里都有些被孤立的汉子很快就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