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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片刻,确认与记忆中的没有偏差,刘之源便向石廷柱解释道:“贼寇所用的乃是戚继光的鸳鸯阵,临阵之时,为防官军投射兵器的杀伤,他们会让持长兵的军士藏到长牌手和藤牌手的身后,在投射完毕后立刻以狼筅压住阵脚进行变阵。多为大三才阵,偶尔也会使用小三才阵,全看逆贼陈文的打算。”

“嗯。”

对于这个答案,石廷柱还算满意,至少并不是此前的那般一无所知。而在此之前,杭州驻防八旗针对明军也进行了战术上的调整,以发挥其军中鸟铳的火力优势,降低明军利用狼筅和长牌降低杀伤的作用,也算是扬长避短。虽然由于攻城战中用到的基本上都是杭州驻防八旗的牛录,那些牛录都还需要休整,并不能作为野战的主力存在,但是他对麾下的这些在皇太极还活着的时候就组建起来的牛录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将旗前倾,战鼓敲响,压抑已久的清军早已按耐不住,在得到了进攻的命令后,大队的清军步兵开始越过炮手和鸟铳手,迎着明军的射击大步向前,能够跟上他们的也只有那些步弓手,还在靠仰射来提供远程杀伤。

清军步兵大踏步的前进,而清军的骑兵则依旧在明军的侧翼游弋、骚扰,遥遥看着眼前的一切,石廷柱回味着刘之源此前的解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待他满心以为明军的射手会再行射击个一两轮后便自行后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让他难以想象的一幕。

当清军抵近到五十步左右时,明军的步弓手和火铳手并没有退入阵中,反倒是他们身后的明军步兵越众而出,在一阵战鼓声响起的同时,虎吼了一声便呐喊着冲向清军的阵型。

士气,这是现在明军唯一能够依仗的,经过了昨天的日夜兼程,明军在肉体上早已疲惫不堪,现在全靠着精神在支撑。超越那些他们仰望的前辈,这是明军高昂士气的来源,此刻既然已经把清军打到了想要以肉搏战来定胜负,那么按照平日里那般转为纵阵接敌就显得过于保守,也过于被动了,远不如直接冲上去,让清军尝一尝步兵突击的威力。

战场上,三个营的明军步兵开始向着迎面的对手呐喊着冲去,长枪阵杀手队中,长牌手持盾在前,长枪手密密麻麻的长枪就如平日接战时那般斜斜的指向对面的清军,而鸳鸯阵杀手队则亦是如此,只是把兵刃换做了那些狼筅、长枪罢了。

步兵发起冲锋的同时,侧翼会在机动之下暴露出破绽。而此时,明军的骑兵也保持着阵型自阵中杀出,直奔侧翼的清军而去,意在牵扯住更多的清军,将侧翼的破绽消弭于无形。

火红色的岩浆骤然喷发,并没有让那些汉军八旗的老卒感到畏惧,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待明军暴起发难,清军也毫不示弱的冲了过去。

从五十步开始,随着彼此之间距离的不断缩短,天空中也不再仅仅是抛射的弓矢在互相交错,清军中也偶有标枪之类的兵器飞出,而且越是接近,那些兵器的数量就越多。

转瞬之间,明清两军的最前排便进入到了不过区区二十来步的距离,清军开始停下重新结阵,而明军却并没有如此,反倒是以着更加猛烈的姿态冲了上去。

长枪如林,斜指着对面的清军,明军无视着那些投掷而来的标枪、飞斧,呐喊着冲了过去,只在碰撞的一瞬间就利用长过清军一倍的长枪将清军的前排串了起来。

明军步兵如雷霆般的第一击瞬间就将清军的第一排一扫而空,只有少数的老兵凭借着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肌肉反应在长枪林中闪展腾挪,侥幸保全了性命。但是两军的战法天差地别,清军依旧是每兵间隔一段距离以便于个人武艺的发挥,而明军则是密集阵型,尤其是长枪阵杀手队所占据的三个营的中军,更是一片片长枪的海洋。

这些清军武艺并非不够精擅,战斗经验也并非不够丰富,能够在辽东的残酷环境下活到今天,其反应也并非不快,但是以一人之力同时面对数支长枪的攒刺,却已经不是武艺能够解决的了的了,运气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清军的第一排几乎团灭,后面的清军却并没有因此而丧胆,反倒是冲杀了上来。只不过,明军同样没有因为杀得兴起了而导致自身阵型的混乱,反倒是于他们将长枪自清军的尸体或是伤口上拔出来的同时,那些冲在最前面有着伍长身份的长牌手们在接触到清军的一瞬间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不仅预防着清军的进攻,更是将身后的那些长兵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