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大帅提到过,以前那个蓟辽督师说,老奴就是被那厮用这种红夷大炮打伤了,才会在半年之后因旧伤复发而死的。”
闻言,大片的咽唾沫的声响中,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还是人吗,他不会是背着咱们脚下的棱堡去打的宁远城吧?!”
在对于这几门红夷炮巨大威力的惊骇,同时也是在对这座棱堡恐怖的抗击打能力的震惊中,由于过于遥远,不太清楚造成了多大的破坏的清军继续着他们的准备工作。直到明军刚刚缓过神来,新的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
几轮炮击过后,预料中的城墙倒塌没有发生,金砺满心的疑惑无从解答。眼见于此,田雄连忙提出蚁附攻城的建议,即便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堡垒,总能弄清楚那几轮炮击的效果如何吧。
合理的建议立刻得到了通过,蓄势待发良久的大队清军纷纷向前,为首的便是中军参将徐信的亲侄子、以副将身份管中营参将事的于奋起的女婿,同时也是陈文麾下爱将李瑞鑫的妹夫徐磊。他此刻已经是以游击将军的身份管左营中军守备事,这一次杭州清军的几位大帅对红夷炮尽皆寄予了厚望,当然要派出精兵良将来“抢”这份先登之功。
随着金砺的军令下达,徐磊便率领着大半个提标左营出发,而他手里的那支老底子鸳鸯阵则是由他的心腹刘大亲自代为指挥。只要红夷炮能够轰塌城墙,甚至只是造成了城墙的比较大的程度的破坏,他便不惜一切代价挖塌城墙,最后以手中的那支鸳鸯阵冲杀进去完成破城。
大队的清军开始滚滚向前,林忠孝连忙指挥部下们各就各位,其中堡垒炮兵阵地和城墙上的火炮将会如此前那般先行轰击那些攻城器械,尤其是望台。
只不过,刚刚的炮击以及这座棱堡的抗击打能力所带来的震撼却远没有消退,一个炮组在命令下达后慌慌张张的将定装药包弄开,把其中的火药倒了进去进行装填工作,却忘了这门火炮在炮击前他们就已经完成了转填……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在一个棱堡的凸角长墙上响起。清军没有步炮协同的基本概念,所以当望台行进到了足够的距离的同时,他们也不敢贸贸然的开炮,这一炮自然也不是他们发的,而是那门火炮由于装填了两倍的火药——炸膛了!
炸膛,在史书的记载中非常普遍,动不动就是什么“炮炸”、“炮反裂”之类的记录。陈文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李瑞鑫那里得知,黄得功的部队从来不用工部衙门制造火器,因为那些火器按照正常装填量基本上是肯定炸膛的,可若是少装填的话,又没有威力,远不如地方或是军镇私造的火炮好用。
陈文领兵以来,所用的火炮不是出自自家的工匠,就是缴获。保养还在其次,却肯定没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明末工部衙门的产品。另外,炮手们因为深知火炮的威力,所以也从未有过按照极限量装填的习惯。可是再好的火炮,两倍于正常装填量的火药,若是不炸膛可就奇怪了。
转瞬之间,那一个凸角上的军官士卒几乎被炸膛的威力一扫而空,就连附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安华镇棱堡的指挥官林忠孝倒在地上,他是站在突起部后的城墙上,可是炸膛的气浪还是将他拍倒在地,顺带着一块不知道来自何处的残片将他刚刚还在向前指着清军的那几个望台,指挥进攻的手指削了下去。
右手,一个武将持着兵刃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喷溅出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另一只手。
守城战即将开始,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林忠孝连忙爬起来指挥火兵将伤员和士卒的尸体搬到城里,顺势清理那个凸角上被破坏了的守具,再让抽调预备队带着备用的火炮上去填补。
一阵忙碌过后,总算是将守备力量恢复了起来。直到这时,林忠孝才有机会让刚刚因为妨碍到指挥作战而被他推倒在地的军医进行检查和包扎,而他的目光所及,却并非是还在疼痛中的右手,却是已经利用冲车破坏了部分矮墙而冲杀进来的大队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