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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伯,监国殿下那里情况不妙,众将已多有依附朱成功,还望尽快出兵台州,以解殿下困厄!”

听到这话,陈文登时便是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身在浙西的曹从龙竟然会知晓了远在福建南部的事情,可是未待他出口详询,但见曹从龙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讲述给了陈文。

自大半月前,曹从龙出发巡视各县以安定人心,一路行来受到了本地士绅富户的热烈欢迎,不过这欢迎归欢迎,和稀泥的既定任务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从抵达兰溪县开始,耳边便充斥了本地士绅富户对于金华府新政的不满。善后大借款、征虏大借款被称之为敛财的名目,征用荒地建立卫所则是与民争利、强占民田,甚至连大兰山版火耗归公和严禁贪腐也被他们一口咬定是官府想要加征赋税的前奏。

总而言之,这些前来面见曹从龙的士绅富户们无不控诉“害民军阀”陈文及其麾下的那些“低贱的军户”这段时间以来的罪恶行径,强烈要求“包公在世、海瑞重生”的浙江巡抚曹从龙为民做主。

刚刚接触这些士绅富户的时候,曹从龙还一度以为是他在府城时被陈文和孙钰这批出身大兰山的文官武将们蒙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和稀泥技术的逐步提升,他才发现现在的他才分明是想多了。尤其是每次想到在汤溪县时询问本地士绅富户当地有没有军队扰民现象的时候,那些被问及的人员一个个面带尴尬,呃呃不能言,甚至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自觉着受骗了的曹从龙脑海中的“刁民”二字便越是鲜明,以至于他此后听到什么都当时放屁一般。

当然,这些事情他自然也没有必要说给陈文,只要有个作为亲民官应对士绅富户的经验即可。

可是没想到,前几日曹从龙刚刚准备离开永康县准备北上东阳县继续和稀泥的时候,却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求见于他,而那个人他也认识,却是鲁监国身边的锦衣卫杨灿。

据那杨灿所说,曹从龙出发后不久,郑成功便以宗人府宗正的名义接见了鲁监国,但是拒绝承认其监国的正统地位,并且一边在粮草供应等方面上进行克扣排挤,另一方面则不断派人充当说客劝说鲁监国麾下众将改换门庭。

本来有着策动陈文进攻台州迎鲁监国上岸的计划,众将还在勉力支撑,可是从腊月曹从龙出发,一直到二月还没有回信,甚至连曹从龙是否活着抵达金华府都不知道。在这遥遥无期且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众将在郑成功的软硬兼施下便渐渐撑不住了,开始接受郑成功军中的职务。而到杨灿出发时,鲁监国身边仅剩下定西侯张名振、平夷侯周鹤芝和英义伯阮骏这三个勋贵带着各自的部下还在勉力支撑,其他众将则已经归到了郑成功的旗下。

后面的事情即便曹从龙不说,陈文也能脑补出来,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进攻台州,把鲁监国迎上岸来,陷入到和那些文官、勋贵们无休止的争权夺利之中。

更重要的是,一旦鲁监国上岸,日后即便他在东南战场上能够翻盘,也势必将面临着和郑成功、李定国那些奉永历为皇明正统的英雄为争夺大位而引发内战的风险,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更是不愿意让满清看到并且再度有机会坐收渔人之利!

鲁监国绝对不能上岸,这是原则问题。最多设法让郑成功尽量善待朱以海同志,把“番薯王”的帽子摘下去,日后光复两京后给鲁监国有个安稳的晚年,仅此而已。

“抚军,半月前你我二人不是刚刚有过商议,先解决衢州方向鞑子的威胁,再行进攻台州了吗?”

不比以驱除鞑虏为己任的陈文满脑子只有抗清这一件事,历史上的曹从龙至死也没有剃发易服,他虽然能够在抗清这一点上与陈文呈现交集,但是和陈文这等没有封建宗法制度观念的现代人不同,他身为监国鲁王的臣子,自然要首先为监国鲁王以及鲁王旗下的文官集团的利益考虑。